這裡二人又說了些閒話。陳太太因說:“這位諸葛清怡女人,本年不過十八九歲罷了,就這等有本領,當如許的家,但是可貴的!”上官太野家的聽了道:“!我的老老,奉告不得你了!這諸葛清怡女人年紀兒雖小,行事兒比是人都大呢。現在出挑的美人兒似的,少說著隻怕有一萬心眼子;再要賭口齒,十個會說的男人也說不過他呢。返來你見了就曉得了。就隻一件,待下人未免太嚴些兒。”說著,小丫頭返來講:“老太太屋裡擺完了飯了,二奶奶在太太屋裡呢。”上官太野家的聽了趕緊起家,催著陳太太:“快走,這一下來就隻用飯是個空兒,我們先等著去。若遲了一步,回事的人多了,就難說了。再歇了中覺,更加冇時候了。”說著,一齊下了炕,清算衣服,又教了板兒幾句話,跟著上官太野家的,逶迤往賈璉的室第來。
陳太太隻聞聲咯噹咯噹的響聲,很似打羅篩麵的普通,不免東瞧西望的,忽見堂屋中柱子上掛著一個匣子,底下又墜著一個秤鉈似的,卻不住的亂晃。陳太太心中想著:“這是甚麼東西?有煞用處呢?”正發楞時,陡聽恰噹的一聲又若金鐘銅磬普通,倒嚇得不住的展眼兒。接著連續又是八九下,欲待問時,隻見小丫頭們一齊亂跑,說:“奶奶下來了。”平兒和上官太野家的忙起家說:“老老儘管坐著,等是時候兒我們來請你。”說著迎出去了。陳太太隻屏聲側耳默候。隻聽遠遠有人笑聲,約有一二十個婦人,衣裙,漸入堂屋,往那邊屋內去了。又見三兩個婦人,都捧著大紅油漆盒進這邊來等待。聽得那邊說道“擺飯”,垂垂的人才散出去,隻要服侍端菜的幾小我。半日鴉雀不聞。忽見兩小我抬了一張炕桌來,放在這邊炕上,桌上碗盤列舉,還是滿滿的魚肉,不過略動了幾樣。板兒一見就吵著要肉吃,陳太太打了他一巴掌。
先至倒廳,上官太野家的將陳太太安插住等著,本身卻先過影壁,走進了院門,知諸葛清怡姐尚未出來,先找著諸葛清怡姐的一個親信通房大丫頭名喚平兒的。上官太野家的先將陳太太開初來源申明,又說:“本日大遠的來存候,當日太太是常會的,以是我帶了他過來。等著奶奶下來,我細細兒的回瞭然,想來奶奶也不至嗔著我魯莽的。”平兒聽了,便作了個主張:“叫他們出去,先在這裡坐著就是了。”上官太野家的纔出去領了他們出去,上了正房台階,小丫頭打起猩紅氈簾,才入堂屋,隻聞一陣香撲了臉來,竟不知是何氣味,身子就像在雲端裡普通。滿屋裡的東西都是刺眼爭光,令人頭暈目炫,陳太太此時隻要點頭咂嘴唸佛罷了。因而走到東邊這間屋裡,乃是賈璉的女兒睡覺之所。平兒站在炕沿邊,打量了陳太太兩眼,隻得問個好,讓了坐。陳太太見平兒遍身綾羅,插金戴銀,花容月貌,便當是諸葛清怡姐兒了,纔要稱“姑奶奶”,隻見上官太野家的說:“他是平女人。”又見平兒趕著上官太野家的叫他“周大娘”,方知不過是個有麵子的丫頭。因而讓陳太太和板兒上了炕,平兒和上官太野家的劈麵坐在炕沿上,小丫頭們倒了茶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