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笑說道:“我們奶奶說:女人特外道的了不得!”岫煙道:“不是外道,實在不過意。”平兒道:“奶奶說:‘女人要不收這衣裳,不是嫌太舊,就是瞧不起我們奶奶。’剛纔說了:我要拿歸去,奶奶不依我呢。”岫煙紅著臉笑謝道:“如許說了,叫我不敢不收。”又讓了一回茶。
王夫人聽了,便呆了一呆,隻得承諾道:“林女人是個故意計兒的。至於寶玉,呆頭呆腦,不避懷疑是有的。看起內裡,卻還都是個小孩兒形象。此時若俄然或把那一個分出園外,不是倒露了甚麼陳跡了麼?古來講的:‘男大須婚,女大須嫁。’老太太想,倒是趕著把他們的事辦辦也罷了。”賈母皺了一皺眉,說道:“林丫頭的古怪,雖也是他的好處,我的內心不把林丫頭配他,也是為這點子。何況林丫頭如許衰弱,恐不是有壽的。隻要寶丫頭最妥。”王夫人道:“不但老太太這麼想,我們也是這麼。但林女人也得給他說了人家兒纔好。不然,女孩兒家長大了,阿誰冇有苦衷?倘或真與寶玉有些私心,若曉得寶玉定下寶丫頭,那倒不成事了。”
說了一回,鳳姐出來,各處去坐了一坐,就歸去了。到了本身房中,叫平兒取了一件大紅洋縐的小襖兒,一件鬆花色綾子一抖珠兒的小皮襖,一條寶藍盤錦廂花線裙,一件佛青銀鼠褂子,包好叫人送去。
鳳姐照臉啐了一口,厲聲道:“你少在我跟前嘮嘮叨叨的!你在這裡照看,女人丟了東西,你們就該問哪。如何說出這些冇事理的話來!把老林叫了來,攆他出去。”丫頭們承諾了。隻見邢岫煙趕快出來,迎著鳳姐陪笑道:“這使不得,冇有的事。事情早疇昔了。”鳳姐道:“女人,不是這個話。倒不講事情,這名分上太豈有此理了。”岫煙見婆子跪在地下告饒,便忙請鳳姐到裡邊去坐。鳳姐道:“他們這類人,我曉得他,除了我,其餘都冇上冇下的了。”岫煙再三替他告饒,隻說本身的丫頭不好。鳳姐道:“我看著邢女人的分上,饒你這一次!”婆子纔起來磕了頭,又給岫煙磕了頭,纔出去了。
賈母道:“天然先給寶玉娶了親,然後給林丫頭說人家。再冇有先是外人、後是本身的,何況林丫頭年紀到底比寶玉小兩歲。依你們這麼說,倒是寶玉訂婚的話,不準叫他曉得倒罷了。”鳳姐便叮嚀眾丫頭們道:“你們聞聲了?寶二爺訂婚的話,不準混吵嚷;如有多嘴的,防備著他的皮!”賈母又向鳳姐道:“鳳哥兒,你現在自從身上不大好,也不大管園裡的事了。我奉告你,須得經點兒心。不但這個,就像前年那些人喝酒耍錢,都不是事。你還邃密些,少不很多分點心兒,嚴緊嚴緊他們纔好。何況我看他們也就還服你些。”鳳姐承諾了。孃兒們又說了一回話,方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