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彷彿看到在綠樹紅花間,太後昂首,朝她淡淡一笑。
寫了好久,夏侯沛終究擱筆,她擱下筆,將那頁手劄拿起,細細地看過確認無誤,方將它放入信封中封起來。
自太後亡去,竟是已疇昔十年了,他一點都冇有發覺,隻是與賢人怕是度日如年吧。
夏侯沛茫然地坐著,她的眼角已儘是皺紋,她的發間已有銀絲,可她苦苦等待的絕頂,仍舊漫無絕頂。
又到除夕,想到賢人每一年都是獨安閒長秋宮中過,連一個一道吃年夜飯的人都冇有,他便感覺很心傷,想要留下陪他。
他眉眼清秀潔淨,光滑的臉頰被北風吹得有些發紅,卻還是保持著恭敬,一動不動地袖手站在那邊。
鄧眾見他很不肯斷唸的模樣,隻得勸道:“賢人早已說了,本日是除夕,便請殿下回衛王府,與衛王、王妃團聚。”
鄧眾失聲痛哭,卻也知賢人情意已決。
連皇後,都曾戲言,賢人所愛的,隻要這天下,他眼中能看到的,也隻要這天下。
但是賢人卻不準予。
夏侯沛將剛寫下的信謹慎地放到一向木匣子裡。那邊寫滿了她想對太後說的話。從七年前,發明瞭那一匣子手劄,她彷彿找到了依托,找到了與太後對話的體例。
本來不曉得的,跟著阿孃的拜彆,在冗長難捱的光陰中都明白起來。
長秋宮與疇昔冇有一點分歧,天井中綠竹猗猗,茂竹碧綠,中庭的青石板路打理的乾清乾淨,圍廊,門窗,都是嶄新的模樣,任誰,都想不到,這座宮殿落空它的仆人已有十年之久。
她還是當年的模樣,悠遠冷僻。
太子眉眼都搭下來了。
但是出乎他料想的是,賢人彷彿並不在乎他是誰的孩子,偶然提起他的生父衛王,還會打趣兩句,每逢年節,也會令他回王府看望。開初,太子非常不安,隻覺得他做錯了甚麼,前麵,他便垂垂髮覺,賢人是真的不在乎,他並不在乎他與誰更靠近,他感覺,就算他要改口叫複生父生母為父親母親,賢人也不會在乎的。
多年前,阿孃坐與簷下,將她擁在懷裡,教她讀書,教她淺近易懂的事理。當時不感覺如何樣,現在,每想一次都扯破心腸。
她的左手邊放著那隻佩囊,佩囊已經舊了,經常的婆娑撫摩,它已退色陳腐,夏侯沛已經很謹慎了,可它還是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