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毒酒倒還便宜她了,應當是五花大綁塞到囚車裡遊街,在法場被騙著世人的麵一刀一刀將她的肉片下來,或者用儘十八般酷刑,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總之死得不會那麼痛快就對了。
暗無天日的大牢裡,卿羽背倚著冰冷砭骨的森嚴石壁,屈膝而坐。
卿羽抬眼瞥見亭子上懸垂的紅綢,奔騰幾步以極快的速率踏過花木雕欄,拾級而上,將其直取手中,而她本人反手將那紅綢一送,藉著這股力道,紅綢衝向人群中的一個侍衛腰間的短劍,緊緊纏住劍柄,再曲臂一收,那雪亮銀劍已穩穩落動手中。
眼下更是存亡難料,她犯下的是行刺天子的大罪,其罪當誅,說不定,一會兒就有人過來賜她一杯毒酒,送她歸西。
襄嵐冇法,隻得在內心悄悄禱告,讓這歌舞快些結束吧,不然宴席還未收場公主就醉了酒,皇上顏麵無光,可實在不是件麵子的事情。
大牢不是普通的陰冷潮濕,更何況現在氣候尚寒,哦,明天是正月十五,舉國歡慶元宵呢。
本不堪酒力,一壺酒很快見了底,歌舞正在興頭上,她卻已是醉醺醺的了。
侍衛忙不迭地架著卿羽去了大牢,蕭承望似是放下心來,喘氣了一下,閉上眼睛昏睡疇昔了。
那一頃刻,世人們麵上的笑容還將來得及斂去,而卿羽手中那把劍已直取江皇後咽喉!
蕭承望卻在此時出言製止了:“慢著。”
蟬絲錦帳以後,一個鏗鏘的箏音破空而出,在沉寂的夜裡格外清楚,卿羽挑起唇角一笑,手持劍柄反身向前,身姿柔韌如柳,及腰秀髮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好的弧線。
也不似在露鼎記時,她支著臉頰靠在櫃檯上,手邊是方剛正正的算盤,麵前是來交常常的門客,算珠劈裡啪啦響了一通,客人說談笑笑走了一撥,大半日就疇昔了。
江皇後眼中湧出一片驚懼,瞬息間回過神,聲嘶力竭道:“瘋子惡妻,一派胡言,快將她拖出去,快,馬上斬首!――”
她撐住頭,用力眨了眨眼睛,可麵前這些搖擺生姿的舞娘們的臉還是模恍惚糊。隻是恍然感覺,阿誰領舞的長得好生斑斕,紅裳覆體,丹唇善睞,端倪間儘是勾魂攝魄的風騷,傲視間媚眼如絲,像月宮的仙子。
一陣夜風拂過,送來清幽的婢女,涼意沁心。卿羽彷彿復甦了很多,她嫣然一笑,朝著蕭承望道:“父皇,本日良辰好景,諸位王公親眷可貴相聚一堂,兒臣想跳支舞為大師掃興,請父皇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