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聞到了那股香氣。
單超認識到讓太子這個模樣走出謝府不可,便轉頭谘詢地看向謝雲,卻隻見謝雲彷彿對太子荒唐的表示毫無發覺,正定定看著本身的手。
後宮傳聞已久,他親生的母親,實在是武後守寡的親姐韓國夫人。
饒是單超對這位太子軟弱心善的心性已經很體味了,但親目睹到這一幕還是非常震驚,乃至於頃刻間都冇回過神來。
“先等等,”他悄悄道。
太子身材一僵。
太子緊抿著嘴角站在邊上,因為傷勢未愈的乾係神采比謝雲還丟臉,但表麵中又模糊顯出了幾分與其母類似的倔強。
謝雲眼睜睜看著他走進靈堂,眼底的神情的確能用錯愕來描述。緊接著太子站在棺槨前,顫顫巍巍地拿起一炷香,切身拜了下去。
緊接著,他還冇來得及有所行動,隻見謝雲伸手一抬,掌心向上,無形的氣勁刹時就穩穩托住了太子彎下去的膝蓋。
謝雲轉過目光,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太子,好久才問:“哦?那麼太子明天是來拜祭的,還是來抄家的?”
“本來如此。”謝雲饒有興味道,“殿下這邊險死於妙容之手,那邊病還冇好就巴巴地跑來給她上香,傳出去聖上又該誇獎殿下心存仁厚了罷――公然打得一手好算盤,連微臣都忍不住要讚歎殿下兩句了呐。”
如果他僅是個官宦公子,現在便能自在安閒地放聲慟哭;乃至在更早一些兩人初遇的時候,還能無所顧忌地罷休去尋求心中所愛,那麼故事的結局便有能夠今後幡然分歧。
太子沙啞短促的聲音一停。
他來的時候滿心隻想著痛哭流涕、靈前膜拜,但直到這一刻才明白過來,身為當今的太子、將來的儲君,人間有那麼多不能做的事情,乃至連這簡簡樸單的膝蓋一彎都是不被答應的。
馬鑫快步而來,俯在謝雲耳側小聲說了幾句,模糊飄來“雍王”、“圍府”等瑣細詞句。
這是單超第一次如此近間隔地直麵六皇子,當朝的雍王。但是關於這位皇子的各種流言,他卻已經早有耳聞――
門口守著的馬鑫的確臉都白了,眼睜睜看著太子跌跌撞撞擦肩而過,目光如同瞥見了怪物。
馬鑫親手翻開靈堂大門,太子一身素衣,神采灰白,頭上還裹著繃帶,身上包紮著多處外傷,被親信寺人扶著,腳步盤跚地跨過了門檻。
固然極其纖細平淡,不細心聞的話幾近就埋冇在了靈堂上燃燒紙錢和燃香的氣味裡,但太子靠近的頃刻間,那昏黃怪誕的香味,還是一絲絲滲進了謝雲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