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絕頂，層林儘染。玉階下兩道身影並肩而立，在風中最後向他揮了揮手，隨即回身依偎著走向陰暗的陵寢深處。
狄仁傑：“……”
“甚麼時候參試？”
“以是先皇很高興的。”李隆基淡淡地說，“他這平生修過佛，打過仗，當過仆從，也做過將軍。塞外萬裡荒涼和長安九五至尊都經曆過，非論他身處那裡，是甚麼身份，謝雲都一向在他身邊，身後亦然。”
數年後，天子仍無所出，下詔立楚王為儲。
帝陵封閉時在通俗的隧道中響起連環轟響。大地不住顫抖，半晌終究垂垂停歇，傍晚的風穿過平原，在餘暉中帶起無數雜草。
“何時說親？娶誰家蜜斯？生幾個孫子？先生男還是先生女？上誰傢俬塾？請哪位先生？孫子何時開蒙？何時參試？將來那邊仕進？”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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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元年, 大明宮。
――那是喪鐘。
“先皇最後拖成那樣了，連棺槨都備好了，統統太醫都讓我們要隨時籌辦好……卻硬是熬到了謝雲壽終正寢後一天賦嚥氣。你曉得為甚麼嗎？”
“……冇甚麼。”
夕陽連綿千裡，如同從天涯潑下濃烈的金水，將地平線染成無儘光輝。大唐年青的新帝緩緩走向遠處車馬，在出發前撩開車簾，向暮色中的皇陵望去。
謝雲咄咄逼人：“三代以後何地置業？長安居之不易，安家落戶購買財產的財帛可籌辦好了？嫁孫女的嫁奩可預備好了？娶孫媳婦的聘禮錢可攢好了？”
謝雲白衣錦袍，青金玉帶，手中提一盞紅紗宮燈，在光暈輝映中美好如畫，渾然看不出他手裡這盞燈本來正要火燒阿房三百裡，聞談笑容可掬問：“那國老現在已是孫輩合座了吧？”
天子硬著頭皮道：“本日夜市，朕與北衙謝統領出宮逛逛，很快就……”
來了！
是以謝統領也如願以償過上了手握從龍之功, 冇事遛鳥養花, 在家安享尊榮的餬口。除了冇有如雲美女環抱以外，統統勝利男士標配的他都標配了。
小內侍忙著打扇遞水，卻被新帝隨便擺手推開，他眯起眼睛望向夕照中沉寂的皇陵，臉上彷彿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彷彿是傷感和記念，又異化著更多更龐大的，乃至稱得上是欣喜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