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跟前有三位管事的嬤嬤，當中二嬤嬤的性子最寬和些兒，故此三年過來，廿廿也與二嬤嬤最靠近些。凡是有甚麼事兒，二嬤嬤暗裡裡總會提點著廿廿些兒，以免她出錯兒。
此時十五阿哥福晉點額正懷著孩子。十五阿哥蒲月走的時候兒，十五福晉的身子方纔一個月，便是到此時也才三個月，恰是最不穩妥的時候。
“隻是那會子各宮都鎖了門，交了鑰匙去，並不得動靜。直到今兒一早才聞聲……”
二嬤嬤也是歎了口氣，“可不。昨兒早晨，各宮門剛下鑰的當兒，聞說十五福晉腹痛腰疼，血分大下，竟是小產了！”
一大早，宮中便一片蕭殺之意。
廿廿忙推開窗扇，含笑向二嬤嬤問晨安。
本年乾隆爺秋獮的日子還是早，蒲月就赴熱河了，十五阿哥按例隨駕。此時十五阿哥並不在京中。
廿廿渾身頓時冰冷，“孩子？”
擷芳殿是那方一片宮殿的總稱，為皇子皇孫所居之地。
若說婦人小產不是罕見之事，但是如何偏趕在皇上和十五阿哥都不在京時；特彆是，不偏不倚就趕在七月十五前後了？
廿廿喉頭便彷彿被捏緊，“中所？是十五阿哥所裡？是哪位內眷出事了？”
正逢中元節，俗稱的“鬼節”。
乾隆五十年七月十五。
廿廿按住心口，儘力吸一口氣，“依嬤嬤看，這世被騙真有如許巧的事麼？”
這幾年在宮中，也曾見過八阿哥幾次。都說八阿哥就是生在七月十五的，偏還是個有腿疾的，故此多年來都不得皇上愛好，便連秋獮都一貫留他在京；就連客歲的南巡，也不叫他隨駕。
十五阿哥在東二所結婚後，次年移居擷芳殿中所。
二嬤嬤看了廿廿一眼，拍拍廿廿的手，“格格年紀還小，這不關格格的事，更不是格格該想的事。格格梳頭吧，我去請公主起家了。”
這不但是因為這是七月十五的節俗，也更是為了德雅格格。
二嬤嬤抬高聲音說，“是中所……”
廿廿早夙起來，謹慎清算文房、書籍，等著十公主和德雅格格起家，白日裡要赴圓明園去。按例，七月十五要在福海放燈，便是皇上此時不在京中，她們也還是要去放河燈的。
十公主的二嬤嬤先到窗下來問了一聲，“狼格格起了冇？”
二嬤嬤點點頭，謹慎道，“……是十五福晉。”
宮門次第開鎖，遠遠近近亮起燈來。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日子鬨的，廿廿一大夙起來就莫名有些心神不寧。清算物件兒的時候，不謹慎，被箱子上銅鎖的邊角劃破了手去。她從速將血珠子擠出來，低頭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