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薑克柔固然生得不那麼美,但是說話非常有見地,端五宮宴上和乞巧宮宴上沈令嘉都曾經瞥見她與皇爺會商天文地理、四書五經,可見薑克柔並不是平常被囿於後宅的女子,而是真正能夠在見地上與皇爺齊頭並進的。她身份又高,有個做侍郎的祖父在前朝站著,使天子不時想起:“朕納了他的女兒。”那麼後宮裡皇爺的寵嬖就來得理所該當了。
施阿措笑道:“那就放心奉侍高位嬪妃吧,也許耳濡目染久了,我們也能多曉得一些了。”
謝秀士則不然,她自教坊司歌姬一向做到六品的秀士,非極寵不成得,向來是在皇爺麵前肆意慣了的,因笑道:“小施之仙顏,六宮難尋,這也罷了,原是比不了的。妾莫非不比阿沈美豔?貴妃怎說她美,莫非妾就不美了不成?”
班采女喝了口茶,拈起一枚蜜餞送進嘴裡:“貴妃與秀士的打趣委曲了你,那就要安撫你,為甚麼不賞?”她笑了起來,臉頰圓圓的,眼睛又細又長,固然並不斑斕,卻自有一種暖和可親的氣度,“娘娘是最公道的人,甚麼事都瞞不過她的眼去,你呀,今後就曉得啦。”
曹貴妃一撇嘴兒:“玉娘是最可愛的,總要來與我抬杠,你如許皮粗肉老牙尖嘴利,怎如新人鮮嫩嬌媚?”謝秀士閨名玉娘。
沈令嘉紅著臉點點頭:“我一會兒好好感謝娘娘。”
施阿措與沈令嘉一向到這時纔敢入坐。
沈令嘉曾經對著施阿措感慨:“我也很想學習這些高雅的技能,隻可惜冇有路子。”
施阿措的得寵,實在是很天然的事情,即使沈令嘉很喜好她,也不能昧著知己說一句“阿措是有大師氣度的”。官方誌怪傳奇裡常常有些甚麼“淺顯民女救了流浪王爺,兩人不離不棄,終究少女嫁作王妃”一類的嘉話,到了宮裡才氣發明,那些都是窮墨客為了騙眼淚頗多的婦女們的錢編出來的狗屁。實際上,男人都是喜好崇高斑斕的大族女郎的,貧困出身的少女,除非有甚麼奇遇,或者仙顏驚天動地,不然底子不要想讓那些臭男人多看她一眼。
施阿措亦經心打扮過,隻是她手裡的好東西更多些,是以並不支絀:上身穿烏黑色高領單襖,繡幾串淺碧色葡萄;下身穿一條素白長裙,並無多餘潤色;外頭罩著粉綠色的褙子,領口袖口皆繡纏枝蓮花,以一枚嵌珍珠銀攢領壓著,那一圈珍珠巨大飽滿,更可貴個個普通大小,是低位嬪妃中見不到的好東西;頭髮梳作個墮馬髻,使縹碧綢帶繫了,綴些珠花,耳上顫巍巍吊著兩串珍珠葡萄,非常清純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