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後問道:“你叫他們如何和你說呢?說‘主子爺, 您新納的美人是早被彆人不曉得從裡到外拿捏過多少遍的賤貨了’?”
她又咳了兩聲,這一回不等楊箏找個甚麼東西端過來,她就憋不住將暗紅色的血吐在了衣服上。
孟太後鬆了半口氣,又道:“第二件,你須設想除了世家一係,重新拔擢豪門,好令皇權不再受製於世家之手,如有需求,亦可多殺些人。”
窗外“霹雷隆”響起一陣驚雷,紫色的雲朵與黃色的雷光在天上閃爍,天涯一片血紅,亮得不像深夜,反而像傍晚之前。
郗法究竟是個孝子,縱剛叫嫡母劈臉蓋臉罵了一頓,此時也慌了起來:“魏璐,去叫章繼來!”
郗法聽著院外腳步混亂,倉猝道:“母後說就是,兒都應了。”
孟太後道:“你須保重本身,長命百歲,平生繁華無憂。”
孟太後終究鬆了那口氣,喜極而泣道:“我的兒,母後另有最後一件事。”
郗法冷聲道:“朕是天子,是天下共主!現在海晏河清,天下承常日久,軍權更收在朕的手裡,以朕安寧天下之能,如何就不能縱情率性了?”
郗法道:“這有甚麼,兒承諾就是”便賭咒道:“除非皇後無德,太子悖亂,不然郗法毫不變動中宮與東宮之位!”
郗法道:“母後……”
孟太後抬起臉來嘲笑道 :“我不管?我不管如何放的下心去?我不管, 死了都閉不上眼!”她厲聲道:“你曉得打壓薑家, 曉得遠著朝中舊族,如何就不曉得謹慎著那些勳貴呢?你爹,你爺爺,多少輩人哪,不曉得費了多大的力量才把建國時候那些以軍功起家的舊人的兵權奪返來,你曉得建國那會兒多少將軍想著倚功自重?多少名臣內心想著‘這個皇位你能坐,我如何不能坐一坐’?你現在卻如許寬大他們,乃至容著他們將女探子放到你的身邊來 !你還覺得彆人都覺著你禮賢下士夷易近人哩,殊不知人家都在笑話你傻!”
門外異化著濃厚濕氣的夜風吹出去,戴鳳喘著氣在天子腳下跪下:“皇爺,已經到了萬年坡下了。”萬年苑就在萬年坡上。
孟太後瘦得更短長了,病骨支離,不像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 反倒像個命不久矣的平常老嫗, 郗法上一次看到人有如許的老邁病相,還是在他的父親,昭宗獻天子身上。
常太後的眼淚已經決了堤一樣嘩啦啦地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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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太後正色道:“那你便記取了我的話:除非皇後無德,太子悖亂,不然不準改中宮與東宮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