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垂垂大亮,外頭模糊約約的有了呼喊聲和車轆軲轉動的聲音。馬三丫回過神來,想起羅文田的叮囑,便拉好鞋子站起來,從架子上拿了木盆和布巾,籌辦出門去打水洗漱。
一個動機還冇轉完,劈麵那婦人竟像後背生了眼睛,扭過甚來朝著這邊張口就罵:“日頭都快下山了,還是冷鍋冷灶,莫非還得等著人端著飯送到床頭?”
宣泄了一通,馬三丫內心頭略微順暢了點,又怔怔的想到,話說返來,這個男人,倒也冇有那麼糟糕。起碼皮相就非常過關,脾氣彷彿也還不錯,還挺會為人著想,明天夜裡就看得出來,是個善心的,品德應當壞不到那裡去。
在做飯的過程中,馬三丫才從羅老太那兒曉得了這家人的大抵狀況。羅文田一共兄妹三人,大哥羅文忠是個木工,年紀將滿三十,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個十三歲一個九歲,就是丫丫口中的小虎哥和小龍哥。大嫂錢氏,孃家在三十裡以外的東風鎮,用羅老太的話來講,“最是嘴上不饒人”。除此以外,另有一個未出嫁的小姑羅文英,在縣裡的一家繡坊做繡娘,一兩個月才氣返來一次。
羅老太還提到,早些年羅家老頭子還在的時候,羅文田也念過幾年書院,厥後羅老頭子過世,家中失了頂梁柱,這才返來接了推豆腐賣的謀生。
剛剛纔被媳婦嗆了一通,轉頭就來訓起了本身,這出氣筒當得可真冤枉。馬三丫忍不住腹誹,麵上卻不敢透暴露來,隻好順著她的話悄悄“嗯”了一聲。
幸虧已經是初夏,冷水倒也無妨,更何況這兩個月來,馬三丫哪一天不是這麼對於著過來的。隻是洗完臉她卻犯了難,屋子前麵又冇有暗溝,用完的水要潑到那裡去纔好?正遲疑著,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個鋒利的女聲:“每天等著人服侍,一個個的都是大爺,老的動不了,小的也缺手斷腳了不成?”
“吵吵啥?有啥好吵吵的,小虎他爹昨兒累了一宿,你讓他多躺會兒行不?”好不輕易走到那婦人跟前,這老太停下來喘了一口氣,陰沉著臉向她說道。
淩晨霧重,房門一翻開,一股冷絲絲的氛圍立即鑽了出去。馬三丫縮了縮脖子,往門檻內裡邁了一步,扭頭擺佈打量著。
馬三丫放下門簾進了屋,走到角落裡的大缸前麵一看,見內裡公然有水,便從一旁的架子上尋了一把木瓢,舀了幾瓢倒進盆子裡,蹲下來姑息著涼水洗了臉。
屋子內裡俄然響起一個聲音,打斷了那婦人的叫罵。馬三丫怔怔地抬眼望去,隻見正中的一間房門翻開,一名鬢角斑白的老太顫顫巍巍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