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們稀稀拉拉跪了一地，哆顫抖嗦道：“女人纔剛醒……奴婢們、奴婢們攔不住……”
總之，就是在賊窩子裡生出來的，賊大王叫何三刀，卻不是他爹。他爹是個老頭兒，叫謝海程，她娘秦巧娘倒是個妙齡女子，在一次歸寧的途中，被何三刀擄到玉柱山閻王寨，做了壓寨夫人，整整在山上呆了十二年不足。
她想起“二嫂嫂”這個稱呼，就感覺噁心得夠嗆。
完了，把個小蜜斯照顧成傻子了，她們幾個是要被髮賣到那裡……
天氣由灰沉逐步轉亮，魚肚白中透出了一絲朝霞時，榻上那肥胖的小玩意兒終究輕呢喃了一聲，接著，艱钜地展開了眼。
耳邊迷含混糊地有人在悄聲說話，“醒了麼？”
這莫不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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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七手八腳地把人扶起來，替她略微整了整狼藉的頭髮，輕喚道：“女人？女人？”
曹氏帶著謝蘭心往外走，回身時，眼角一撇女人裙底下一雙天足，便也不粉飾地暴露了一股子鄙夷。
“我……這是那裡、這是那裡！”謝蘭心揮開禁止的手，一步三晃，跌跌撞撞來到門前，使儘了吃奶的力量，拽開門栓，兩手一分屋門。
謝海程早過了知命之年，正埋首故紙堆，聞聽下人通報，傳喚出去。
謝蘭心甩完了嘴巴，感覺腮幫子疼得短長，這才發明本身的牙也腫了，“嘶嘶”地含混道：“你是2、2、二……”
“我爹……？”
罷、罷、罷，這夢也真夠真的，反正都是在夢裡，她就當還陽一次，見見那些舊事也好。
而在被俘時，秦巧娘已經懷胎有三個月，這也是為甚麼謝家至今冇把謝蘭心趕削髮門的啟事——謝蘭心總算還是個謝家人，不是正統的賊子賊孫。
她就是阿誰賊子賊孫。
謝蘭心又低低地笑了一聲。
謝蘭心十二歲了，還不纏足，果然是有娘生冇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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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屋裡屋外的丫環們都呆了，照顧她的幾個丫環嚇得哭了起來。
這張臉她見得未幾，但印象深切，足足印在腦海中有幾十年，現在驀地間呈現在謝蘭心麵前，讓她結健結實地愣了住。
丫環們“哎哎”直叫，“女人你病還冇好！”
何況，一聽到這聲“嫂嫂”，她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件肮臟事，如鯁在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怕那秦氏死了也變成厲鬼來找她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