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唐儷辭道。宛鬱月旦柔嫩的嗬出一口氣,往地下一坐,他不管地上是泥水還是雜草,坐下以後觸手一抹,發覺是一片潮濕的枯草地,便乾脆躺了下去,枕動手臂望著天空。
“弱蟲?”宛鬱月旦怔了一怔,“奇特的名字呢,唱來聽吧。”
“他好嗎?”宛鬱月旦並不問“他”在那邊,他曉得唐儷辭不會說。
唐儷辭並不答覆。宛鬱月旦眉眼彎起,笑得很伸展,“我要做王者,但不必然要做強者,唐公子你……不必然要做王者,但必然要做強者。”他漸漸的道,“強者……心要像石頭一樣硬,你如果受不住彆人的痛苦,就會太等閒透暴露缺點。江湖風雨飄搖,你是非常首要的人……”
唐儷辭跟著他坐下,宛鬱月旦扯著他的袖子,“累了就躺下來吧,躺一躺,地上雖寒,卻還凍不死你我。”唐儷辭躺了下來,也枕動手臂,望著天空。
“不太好。”唐儷辭閉上眼睛,“或者說……很不好。”
唐儷辭抬眼而笑,天空頗顯灰白,苦楚而高遠,彷彿一蓬細沙被暴風吹上天空,四散飄搖,卻越吹越高,始終不落普通。
說“統統的人……統統的統統的人”的時候,唐儷辭的語氣像個孩子,宛鬱月旦舒開眼角淺笑,“那我唱歌給你聽好了。”
他們必然另有巢穴,但即便紅顏與玉箜篌兩敗俱傷,風騷店殘存的力量仍很驚人,不成追擊。唐儷辭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越燒越旺的大火,如果他能更強一些,如果他有如紅顏如許的幫手,昨夜實在是殺玉箜篌的大好機遇。
唐儷辭儘情的躺在枯草地上,“在那邊,伏營的燈火,連綴不斷的兵馬夜眠江河,月如鉤,長草漫山坡。在那邊,做著很多夢,數一二三四,比星星還不清楚。在那邊,微小的小蟲閃著光,在半夜無聲之時來流浪;在這裡,脆弱的小蟲揮翅膀,在勁敵到臨之際在遨遊,多少鬼在河岸之上,趁著夜色持著槍……誰的夜的夢,弱蟲悄悄飄,兵馬在鄰近;誰的夜的夢,弱蟲悄悄死,落在地上像葉子。誰的戰靴踩過它,不知它的夢,隻覺得是泥土,哦――隻覺得是泥土――月光閃動那姿勢如勾,它冷冷照冷冷照照不儘多少弱蟲今、夜、孤、獨、死……”他冇有唱,隻是在念詞。
宛鬱月旦驚奇,“為甚麼?”
他看不見天空,但他很鎮靜。
“唱?”唐儷辭從地上抓起一把枯草,抖手往空中灑去,看它被風吹得到處都是,“誰曉得……你去請傅主梅唱給你聽,我隻能唱‘兵馬在鄰近’和‘落在地上像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