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這裡過一夜,就算找不到方周的屍身,對我本身也是個交代。”唐儷辭輕聲道,“讓我陪他一夜,可否?”低聲細氣的說話,這類如灰燼般的虛柔,是否代表了一種但願幻滅的體悟?
這一夜,便在冷靜無語中伴隨篝火度過,唐儷辭冇有說話,他重傷在身,不說話也並不奇特,但誰都知他是不想說話。唐儷辭不說話,池雲倒地便睡,誰也知他對唐儷辭送命之舉幾萬個不滿。沈郎魂拿根樹枝輕撥篝火,眼角餘光倒是看著鐘春髻,那目光淡淡的,不知在想些甚麼。鐘春髻目不轉睛的看著唐儷辭的背影,一整夜也一言不發。
“對岸冇有方周?”他一邊為他療傷,一邊淡淡的問。唐儷辭眼望對岸,悄悄一笑,“冇有。”頓了一頓,沈郎魂道,“身上的傷痛麼?”唐儷辭手指一動,略略掠了一下頭髮,濃稠的血液順發而下,滴落遍及傷痕的胸口,“這個……莫非沈郎魂冇有受過比戔戔火焚更重的傷?”沈郎魂一怔,隨即淡淡一笑,“你身為乾國舅,平生不走江湖,豈能和沈郎魂相提並論?”唐儷辭對渾身創傷並未幾瞧,淡淡看著火坑當中的火焰,“火燒蛇咬不算甚麼……我……”他的話音嘎但是止,終是冇有說下去,改口道,“方周練往生譜換功與我,那換功之痛,纔是真的很痛。”
而火坑的對岸,悄悄擺著一具棺材,水晶而製,晶瑩透辟,在火光下模糊約約透暴露淡藍色的光彩。
另三人站在一旁,看著唐儷辭對著那冰棺自言自語,不知說了些甚麼,麵麵相覷。鐘春髻拉住池雲的衣袖,低聲道,“他能不能不疇昔?那……那鎖鏈……”池雲將她甩開,冷冷的道,“他如果想疇昔,你能攔得住?”鐘春髻道,“那……那已是個死人不是嗎?就算他從這裡疇昔,也已經救不了他,何必疇昔?”她又拉住池雲的衣袖,“我感覺過了鐵索也會有更險惡的構造,把他攔住……”池雲冷冷的看著她扯住他衣袖的手,“罷休!”鐘春髻悚然罷休,她心神不寧,她感覺唐儷辭如果踏上鐵索必然會趕上比鐵甲百萬兵更可駭的傷害,但她人微言輕,冇法禁止,惶恐之下,懷中一物微微一晃,她探手入懷,緊緊握住了那瓶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