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之下,輕巧走近的青衣女子麵貌還是端方,比之紅女人之愁情、白素車之清靈、鐘春髻之秀美都遠為不及,但她自有一股神態,令觀者心安、安靜,恰是阿誰。池雲瞧了她一眼,轉過甚去,這女子邊幅固然隻是清秀,卻生具內秀之相,還是少看為妙。
她們在等唐儷辭,不過出乎料想以外,一向到秀玉牡丹樓中最後一名客人拜彆,月過中天,唐儷辭並冇有來。
紅女人如有所思的看著桌上早已變冷的茶水,撫翠麵前的烤乳豬早已變成了一堆白骨,以細骨剔著牙,她涼涼的笑了起來,“莫非你我都算錯了?池雲對他來講實在算不上一個釣餌?”紅女人悄悄抿了下嘴唇,“或者——是太較著的釣餌,以是他不敢來?但以唐儷辭的自傲,還不至於……”她的話說了一半,突地一怔,“不對,他必然已經來過了!”撫翠嗯了一聲,“如何說?”紅女人站了起來,“你我忽視粗心,快上樓看看有何變故……”
“那就是說——或許,我們並冇有滿盤皆輸。”撫翠笑得更加像一頭偷吃了豬肉的肥豬,“說不定另有翻本的機遇。”紅女人眉頭微蹙,對西方桃追蹤出門之事,她卻彷彿並無信心。
她悄悄的摸了摸貼在池雲嘴上的桑皮紙,隨後站直身子,筆挺的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甚麼。
“我千算萬算,隻算他前來赴約,卻不想他竟然托人暗傳手劄,把阿誰誘了出去。”紅女人咬牙,“他如何曉得那丫頭是……是……”她彆過甚去,不肯再說下去。柳眼形貌絕美,彆具一種陰沉魅惑的氣質,行事隨便狂放,時而和順體貼、時而冰冷冷酷、時而豪宕蕭灑、時而愁悶深沉,實是令浩繁涉世未深的年青女子神魂倒置,特彆柳眼文采風騷,橫琴彈詩,唱賦成曲,更令人如癡如醉。紅女人斑斕心機經綸滿腹,仍為柳眼傾倒,柳眼卻無端端迷上一名不但貌不驚人,並且毫無所長的女子,乃至這女子並非明淨之身,乃是彆人家妓,身份寒微之極,怎令她不深深嫉恨?撫翠哈哈一笑,“他如何曉得那丫頭是小柳的心頭肉?我看唐儷辭也是那花叢過客,說不定經曆多了,看上一眼,就曉得小柳和阿誰是甚麼乾係,哈哈哈哈……”紅女人神采一白,悄悄咬牙,低頭不語。撫翠嘖嘖道,“不幸一顆女兒心,縱使那人明顯是情敵,為了小柳,你還是要想方設法把她奪返來,實在你心中恨不得她死——真是可悲啊可悲。”紅女人低聲道,“你又未曾……未曾……”撫翠大笑道,“我又未曾迷上過哪個姣美郎君,不明白你心中的滋味?就算我當年喜好女人的時候,也是伸手擒來,不從便殺,痛快利落,哪有如此婆媽費事?”紅女人咬了咬唇,避過不答,眉宇間的神采更加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