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侄倆炕桌旁盤膝對坐，埋頭用飯。
在這一世的西南，本來也有類似之境。
“不悶，安安，不是悶酒，是”他歪著頭想詞兒，較著已經醉了。
“嗬嗬”燕子恪笑，將那筍放回碟子，筷子也落下，微微向前傾了肩，聲音輕得像現在窗外開端落的今冬的第一場雪，“我有些累了，安安。想要歇一歇。世事大水，離了誰也不會停歇，更或許，少了此中一朵浪花，便能多出無數朵更大，更美，更微弱的花。”
“哦出去吧。”內裡傳來燕子恪暗啞的聲音。
“將來三五十年內，朝中文臣想必多為子恒門生，朝中武臣將以子忱與武家為首，即便我不在朝堂，也無人敢輕動燕家。是以，朝中事，家中事，我已冇有甚麼不放心的，三五十年內，我朝複得承平亂世，於我來講，如許的朝廷，已冇了甚麼興趣。”
燕七走到近前，先站在玻璃窗外向著裡頭看了看書房空無一人，連水仙都不在，因而去排闥門倒是開了，走到臥房門外，燕七悄悄敲了敲：“大伯？”
“嗬嗬，餓不餓？”他企圖較著地轉移話題。
“那會很遠吧，”燕七抬眼看著他，“年假隻要一個月，恐怕走不到地頭就要往回走了。”
“這麼短的時候就能把本身灌醉，水土不平我就服你。”燕七走到桌邊，用筷子從小瓷盒兒裡夾出醒酒石這位先生常常性地一人喝酒醉，醒酒石是他房中必備之物。
“那就多歇上幾個月，”燕子恪夾起一片切得薄薄的冬筍，透過它去看琉璃燈的光，“上摺子告病，休上數月也是能夠的。”
“燕子達聞的呈現，使得朝廷耳目更廣，聞訊更快，應急更及時，處所上凡是有所異動，皆能夠最短時候將之扼殺於萌動中，因此朝廷投入於處所上之精力，便可稍減，且燕子達聞亦可起到監督各地官員之服從，能令朝廷省去更多的人力、精力和時候。
這是她曾對他描述過的、她那一世所居住的處所。
“先皇的承諾”他的聲音俄然悠遠又縹緲，“今皇亦不成違。”
說著偏了頭，望向烏黑的窗外，可惜甚麼也看不到，隻要燈光映出的兩小我的臉。
“嗬嗬”燕子恪喝不到酒，隻好拿了勺子舀湯喝，喝了兩口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浪跡天涯，是無牽無掛者所取，而我，一身牽掛。”
燕七拿過擺在桌沿的酒葫蘆，拔了塞子，就嘴喝了一口。這酒並不辣，但卻綿沉有力，順著喉管滑下，刹時便透進了四肢百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