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以後,蘇晉升任尚書,位極人臣,沈奚因一樁小事栽到了她手上,便套友情問她,可否看在好友的麵子上,私底下懲罰則個算了。

朱南羨眸色一傷,喉結高低動了動,啞聲問道:“為甚麼?”

柳朝明卻不讓步:“敢問殿下,蘇晉所犯何事?”

朱憫達喝住沈奚,凜然道:“君不君,臣不臣,像甚麼話?”然後側過身,對柳朝明道:“既然有柳大人作保,蘇知事這回的錯誤,本宮便不究查了。”然後歎了一聲,“罷了,看在都察院的情麵上,此子就讓柳大人帶走吧。”

這是蘇晉第一回見到沈青樾,君子翩翩,眉眼如畫,眼角一顆淚痣笑起來平增三分風騷颯然,隻可惜,搶著麻繩往脖子上套的模樣實在太煞風景,乃至於她常常回想都清楚如昨。

沈奚嘻嘻一笑,這才施施然拜下。

朱南羨扣緊五指,從牙縫裡擠出一個“滾”字。

他冷冷道:“此子雖是柳大人傳進宮的, 但他所犯之錯與都察院的審判無關,柳大人無需掛懷。”

朱南羨問:“甚麼事理?”

朱南羨轉頭看他一眼,彷彿不想多說,隻問:“你來乾甚麼?”

沈奚道:“即使你救了他,但也是你讓他置於險境。你貴為殿下,卻冇有無上的權力,你乃至生於善於這無上權力的隱蔽之下,你的身後必定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你行差踏錯一步,就會有人將遮住你既定線路的樹椏連根拔去,你的庇護,對微不敷道的人而言,反而是一把雙刃劍。以是你若真想庇護誰,不然你充足強,不然他充足強,不然在此之前,愛而遠之,一定不是一種保全。”

朱憫達氣不打一處來,怒喝一聲:“沈青樾!”卻不知當說他甚麼纔好。

在景元帝殘暴的苛政下,被矯枉過正的朝綱無不彰顯著一種岌岌可危的君臣失衡。

此人不是旁人,恰是前一陣兒因進言“南北之差約莫曲解”,被他爹打折了腿的戶部侍郎沈奚。

朱南羨轉過甚,怔怔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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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奚詫然道:“這如何是混鬨?”拿下巴指了指朱南羨,又指了指柳朝明,“一個嫡皇子,一個百官之首,這闔宮高低除了陛下與姐夫您,最金貴的主兒都跪在求死,我不跟個風求個死,豈不太冇眼力見兒了?”說著,推了一把跪在身邊一臉茫然的朱十七,催促道:“快,求求你大皇兄,讓他賜我二人一死,讓我們也沾沾十三殿下與柳大人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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