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正在批閱奏本, 提筆蘸了蘸墨, 冇昂首：“撿要緊的說。”
柳朝明道：“不必分外去信讚賀，將陛下返京光陰與路程奉告禮部戶部，傳令沿途州府籌辦接駕。”
夏末寅時, 天涯一團亮白，恰是拂曉時分，流照閣內的燈火卻已燃了一夜。
柳朝明道：“曉得了。”
蘇晉點頭：“對。”
“是。”言脩驚奇道，“有甚麼不當麼？”
蘇晉聞言，自堂門口往裡看去，目光落在右手旁，正端茶盞慢飲的人身上。
柳朝明道：“凡事有因纔有果，若非四殿下率兵擊潰了北涼軍，與陛下一起禁止了北涼與赤力締盟的打算，現在的北境也不會有這年來承平，倘若軍費沉冗，又哪來財帛為湖廣一帶重築河堤？”
歸正生而為人，來去孑然，向來就冇懼過甚麼。
“另一封信是四王妃寫來的，說四殿下在回京途中又犯病了，一行人要在濟南府休整些光陰，進京覆命的日子也要推遲，但八月的秋禮還是趕得上的。”
小廝帶著蘇晉一起往府內走，繞過天井，往正堂裡比出一個“請”姿，再道：“方纔忘了與賈蘇公子說，本日早些時候，正有一名自杭州來，姓甄名柳的公子來拜訪我家老爺，是舉人出身，賈公子若等得聊賴，無妨與甄公子敘話半晌。”
言脩道：“雖是這個事理，但下官一想到四殿下現在的模樣，心中總免不了憐惜。”
柳朝明筆下不斷：“知會沈青樾了嗎？”
言脩又道：“陛下自兩月前大破赤力三皇子達木爾所率二十萬雄師得勝, 現在已帶著西北新軍追出流沙關外，再次擊潰達木爾‘鐵鷹之師’，內閣蒲月時已去信讚賀陛下，現在是否要再去信一封？”
蘇晉作揖：“有勞小哥。”
翌年夏，朱南羨率西北新軍突襲赤力軍後，達木爾的鐵鷹之師一度潰不成軍。後探子來報，說赤力與北涼意欲合力打擊大隨。朱南羨因而與朱昱深決計同時率軍反擊，粉碎敵方的同謀打算。他二人雖各得意勝，但因朱昱深受傷後一向負傷作戰，在此一役中又親為前鋒，率軍破敵，追到琿春嶺不幸遭敵暗害，落馬墜崖。
自晉安元年玄月，朱南羨重整內閣，任他二報酬首輔次輔, 兩年來，凡遇與民生財資相乾的政務, 多數由沈奚先行摒擋，除此以外, 如果觸及刑案檢查, 官員考成, 軍政要務一類奏摺便會率先遞到柳朝明案頭。
“殺無赦”的聖旨早在這深宮裡頭藏了兩年。草不打，蛇已經驚了，既如此，他該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