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羨一邊摻起蘇晉，一邊道：“何事？你漸漸說。”
朱南羨背動手來回走了幾步，從腰間卸下一方牙牌遞給鄭允：“你拿著本王的牌子去找左謙，讓他馬上領金吾衛來本王府邸，如果羽林衛的人想要到本王府上拿人，且看他們有冇有這個本領！”
但朱南羨不一樣，彆人是英挺的, 氣度是坦白的，身穿新竹素衣，更顯得英姿勃發。
那宮女諾諾應了聲：“是。”抬眼看了眼臥榻上那位的八品補子，又道：“但是……”
車室內沉寂無聲，朱南羨覺得蘇晉已累得睡去，裡頭輕聲傳來一句幾不成聞的感喟：“殿下，時也命也，微臣的境遇，是造化而至，殿下何必掛懷？”
如許素雅的衣衫, 若換了旁人穿, 或許是朗朗如清風, 溫潤如明月。
蘇晉默了一默道：“殿下三思，殿下保護之意，微臣感激涕零。殿下可曾想過，若金吾衛與羽林衛對峙，駁的是誰的麵子？”
舊光陰染上微醺色尚能閃現於閒夢當中，醒來時卻不甘不忍昔日視若珍寶的統統竟會墮於這凡俗的榮權之爭焚身自毀。
此言一出，朱南羨也愣住了。
蘇晉不知，事到現在，她隻明白了祖父眉間的悵惘，約莫是追思起多少年前與故交兵馬中原的暢快淋漓。
厥後公然如她祖父所言，景元帝連誅當朝兩任宰相，廢中書省，勒令後代不再立相。
朱南羨聽到“深恩”二字, 伸去扶她的手驀地僵住，嘴角牽動了一下竟彷彿有些尷尬：“哦, 這不算甚麼，你平身吧。”
那場血流漂杵的大難連累龐大，連蘇晉早已致仕的祖父都未曾躲過。
蘇晉記得那一年，當本身躲在屍腐味極重的草垛子裡，外頭的殛斃聲化作變徵之音流入腦海，竟令她回想起青花瓷瓶碎裂的景象。
朱南羨本想挽留，但蘇晉方纔一句“深恩”彷彿一道芒刺，倏爾間竟不好多說甚麼，任蘇晉撐著石桌歇了半刻，不由隧道：“你也真是，何必為了不相乾的探花郎冒死，平白落了一身傷。”
他命春闈的狀元，榜眼，探花跟著一起查本身的案子，麵上看著是辦事公允，實際上他恰是要殺南人以撫北人。這樁案子早在他的聖心當中定了性——是他手裡頭安定江山的籌馬，是這一科南邊仕子一場逃不開的災害。
鄭允呆若木雞，結結巴巴喊了一聲：“殿、殿下……”
暮年景元帝誅殺功臣，剿除前朝亂黨，北地死了數萬人。眼下南邊江山海晏河清，而北地始終民氣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