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卻不置可否:“你看著辦。”
孫印德撩袍往地上一跪, 道:“遊街治安是由五城兵馬司賣力, 當真有人肇事, 那下官豈不要跟批示使大人要人?下官戔戔一府丞,批示使如何肯將人交給下官?”
柳朝明是為仕子肇事來的。
景元帝更非仁慈的天子,十餘年前那場陣容浩大的謀逆案,罷中書省,廢宰相,株九族,連累萬餘人,直至本日還在清查翅膀。
方纔柳朝明對蘇晉嚴苛的態度,孫印德看在眼裡。
孫印德趕緊上前搭一把手,要扶柳朝明上馬車,一麵說道:“禁案隻是個說法,實在都是他臆想出來的。前一陣兒有個貢士擅自回籍了,他非說是失落,要鬨到太傅府,詹事府頭上去,若不是下官攔著,怕是要攪得天下大亂。”
柳朝明的麵色更加丟臉:“那你還杵在這?”
又是句冇頭冇尾的話。
外頭風雨交集,貳心心念念後生的安危,聽了這話,就勢道:“便命他出去發言。”
蘇晉皺眉道:“眼下衙門還剩多少人?”
柳朝明轉頭看他一眼,聲音聽不出情感:“他私查禁案了?”
小吏衝車伕使了個眼色,車伕一揚鞭,馬車骨碌碌走了。
蘇晉頓了一下,隻好大些聲氣重新講起。
劉義褚道:“不留下我,你還盼著孫老賊能把周皋言留下?他巴不得你倒八輩子血黴,把人都帶走,也是鐵了心不叫你好過。你還是求菩薩保佑,今兒可千萬彆出事兒,不然孫老賊在外巡查,頂多算個辦事倒黴,你這鎮場子的冇鎮住,把穩都察院的柳當家活剝了你的皮。”
蘇晉默了默道:“柳大人,下官一介墨客,連傷人都未曾,君子遠庖廚,寧見其生,不肯見其死,遑論取人道命,下官不會。”
天涯已泛魚肚白,劉義褚捧著盞熱茶,打著嗬欠歆羨道:“還是你好福分。”
自古考場案無一不是一場連皮沾著骨頭的血雨腥風。
蘇晉抬起眼皮,瞥了堂上一眼,柳朝明沉默寡言地坐在光影裡,方纔莫名的戾氣已散了很多,眉梢眼底流暴露一如既往的高深。
楊知畏見他推委再三,不悅道:“自當由劉推官頂上,署內事件繁多,但也不是離了誰就不可。”
蘇晉稍一遊移,當即跪地行了個請罪的大禮,倉促進了下去。不稍半晌,她便返來了,換了身潔淨衣裳。
當務之急,是傳臚當日的安危。大典過後,狀元遊街,一甲三人自承天門出,路過夫子廟,至朱雀巷,一起當謹防死守,萬不能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