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看向小宮殿。構簷飛瓦上落了一層白雪，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由我親手構造，現在卻也該由我親手告終。
千沉彷彿早已推測我的決定，收到信鶴後，不出兩個時候就調集到魔宮中人，備了好禮，浩浩大蕩地趕往冥界地府。他來時，我就立在何如橋頭，孟婆和轉冥王皆在我身後為我送行。
轉冥王略略點頭示敬，容色莊嚴。
“天帝曾承諾將沙雲荒的那塊地盤贈送本尊當賀禮，這說的甚麼話，沙雲荒本就是我魔族的地盤，談何贈送？隻是本尊需他下文書承諾永不再犯沙雲荒，將那邊修煉的仙者全都撤走。想來我三千年的辛苦竟能處理天魔兩界之間這麼大的爭端，如此也是值了。此事便托帝君去催促一番，總欠著彆人到底是不好的。”
我見舜蒼的神采愈冷，便知他已被我此番話激憤。冇有甚麼比用代價衡量情義更加諷刺的事了，我明白，舜蒼亦明白。
我舉頭說：“回宮。”
我展開眼，周身都沉浸在黑暗中。新月的清輝從窗外折出去，落在枯骨胡蝶的翅膀上，熠熠生輝。冷風攜著蕭索的寒意鑽入我的衣袖，我不知何時出了那麼多的汗，在遇風以後皆化成徹骨的寒。
我寂靜了一會兒，看著屏息而立的千沉，好久都冇說出話來。半晌，我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楊靈深有氣有力道：“九羲，你還記得你在風月境所見到的事麼？”
“臣恭迎羅刹魔尊回宮。”
千沉停下腳步，暗沉色的衣袍亦擋不住他的風韻，冥界的風將他的衣袍和發都揚了起來，多年來練就的王者氣質在他身上閃現無遺。他本該高高在上，現在卻以最寒微的姿式跪在我的麵前。
“這三千年承蒙您的照顧，隻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再迴避了。”
那些事我尚且還能回想起一些。當時我去花樓找申寅仙君，卻在花樓中被困入幻景，擔擱了時候。等我破解了幻景之術，申寅仙君早已被請去平河王宮做客。我本欲去平河王宮與樓輕和君禹彙合，卻在半路上看到他們二人與黑衣人交起手來。
我立即拱手：“彆。我可從未說過這話。帝君能有明天，也是我三千年的辛苦，若您還能念著這份恩，就請您彆再呈現在我麵前了。本尊氣度侷促，見到不喜好的人食不下嚥，覺不能眠。”
“能再見到尊上，臣便不覺辛苦。”
想颳風月境中所見之景，竟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疇昔。回不去也好，除了我父君，冇有甚麼值得沉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