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爆笑聲起,申晨亮抱臂後退,眼底浮起一絲嫌棄。

“是不是想你媽媽了?”

男發展臂一伸,淡然地從她背後撕下一張白紙,白紙上,不知誰用圓珠筆劃的大豬頭力透紙背。

父親送的芭比娃娃坐在床頭,黑夜裡,娃娃的笑容甜而詭異,格外攝人。她從速起來,把芭比娃娃收進抽屜。

他竟然在對她笑?

他們都在嘲笑她是豬頭。

走廊裡,男生們都靠在雕欄上侃大山,轉頭見到她時,不知誰收回了一聲怪叫,緊隨而來的,是毫不諱飾的笑聲。

身後,是206江奶奶家的外孫。

“誰畫的?”男生轉頭看向雕欄邊申晨亮等人。那雙眼,像藏了全部星空在裡頭,亮得沉寂又充滿力量。

第二天一早,倪音準點到校,出完早操,數學教員喊她去辦公室拿功課本。這一起跑上跑下,她渾身是汗,大號的校服緊緊地勒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挪動的油桶。

倪音睡到半夜就醒了,屋裡又悶又熱,她做了很多奇特的夢,夢境支離破裂,展開眼就全忘了。

倪音受寵若驚,下認識地揚手去迴應他的號召,臂彎裡的那遝功課本傾斜失重,一時如驟雨般“嘩啦啦”地往下落。

“Hey!”

口琴聲戛但是止。

她紅著眼眶,看了眼206的男生。

江奶奶重重地感喟了聲,樓下傳來了關窗戶的聲音,風更輕更靜了,剛纔的琴聲,彷彿她支離破裂的夢,彷彿存在過,又彷彿未曾存在過。

“感謝。”

倪音本來隻是尷尬,得了從天而降的幫忙,又矯情地委曲了起來。

倪音尷尬極了,她快速地蹲下去撿,剛撿了一半,俄然感受後背又被人碰了一下,她覺得又是誰惡作劇,忍著怒意轉頭,轉頭的頃刻,卻愣住了。

“客氣。”

她的身子往窗外探了探,感受琴聲很近很近,近得彷彿吹琴的人就坐在她的身邊。

眼鏡男的臉刹時漲紅了,剛還和他同一戰線的男生們,在憋了幾秒以後,全都不刻薄地大笑起來。

芳華之卑劣,或許就是如許,隻要笑點不在本身,在誰都冇有乾係。

男生說完,回身就走。

走廊裡一陣風雨欲來的可駭沉默。

冗長的夜,莫名又寥寂了幾分。

206的男生看看白紙上的豬頭,又看看眼鏡男,評價道:“畫得挺好,是你照著鏡子畫的?”

少年並未有迴應。

是樓下206。

倪音又想起那雙黑而涼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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