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紫金香爐燃著定神的暗香,嫋嫋輕煙飄入鼻尖,季拂心終究安寧不再喧鬨,緊繃的氛圍隨之放鬆下來。晏蒼陵目光遠放,麵前窗欞外樹木斜枝倚靠,跟著風過,奸刁的葉片貪婪閣內暖和,擠著身軀鑽入窗內,固執地同風抵當,不肯脫窗而去。
他扯過床上的薄被,行動輕柔地給季拂心蓋上,站直身時,他寂然道:“野火燒過,野草尚能再生;風吹雨打,不折楊樹傲骨。正如您所說,本日之敗,不過是人生曆練一場,若您膽氣皆失,這平生便唯能做一廢人,行需人扶,食需人喂,畢生憑藉彆人,報仇之事皆是虛妄!當日我能重燃鬥誌,也望他日你亦能站起!”
手側的水盆被怒袖揮落,淨水嘩地潑了樂梓由一身,樂梓由避也未避,沉然哈腰將水盆撿起,放回原處,冷沉著靜隧道:“你待如何。”
季拂心張嘴就叫,急得晏蒼陵放大了聲吼,試圖讓季拂心聽清他的話。不想季拂心的叫聲更加淒厲,有如病篤的鴨子在搏命慘叫,撕心裂肺,讓聞者喪膽。
晏蒼陵完整愕住,究竟產生何事,當年那如此暖和勇敢的人,竟變成如此模樣!
樂梓由頷了個首,接過晏蒼陵丟來的令牌,拉著王大夫辭職。
那錠棱角早被磨平的銀子上,鮮明在正中刻著一個字――“誌”!
“啊啊啊!”季拂心被晏蒼陵觸上,更是將身子伸直,嘴裡收回陣陣淒厲的尖叫。
窗欞上的葉片在風吹樹搖後,僅餘兩片鑽入窗內,在初升的日暉中騰躍著班駁金光。
晏蒼陵正在氣頭之上,聽得這聲更是暴躁,喘了幾下勉強沉住了氣,方硬生生地從喉裡憋出一句軟話:“仇人,莫喊了,我不會傷你。”
晏蒼陵重重感喟了一聲,目光悠遠地飄忽到了多年之前,雙唇一開一合,從當年受惠痛哭,到歸家下跪,再到厥後建立軍功同雙親相認,無一遺漏道了出口。說到軍中樂事,他會拊掌大笑,說到百姓慘狀,他悲慼搖首。他自言自語地說著,亦未曾看上一眼季拂心,問上一句,他能感受獲得,季拂心在很溫馨地聆聽。
“他的聲音……若老夫未估錯,應是大受刺激,啞了。”
“你們在何為!”晏蒼陵氣從心生,快步上前,欲將季拂心扶起,怎料季拂心一見著他,又是猖獗地嘶聲大呼,手肘撐著床不住後退,退至無可退時,他驚駭地翻身麵牆縮成一團,渾身顫栗不安。
晏蒼陵走後,一向蜷於床內的季拂心緩緩睜眼,一雙飄忽不定的眼底三分蒼茫,七分復甦,他轉過身去,對上枕邊那一錠銀子時,淚水竟不自禁地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