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淡道:“即知如此,你何必成日補著這些畫。”
“她本就是我的影子,我如果親身去捉未免太傷情分。白帝如果感覺閒,將她捉歸去,給長留山的小雀們變變戲法也是不錯的。”
草草被父母丟棄在汝河旁已有六歲,多少還是記得孃親的模樣。
白帝回她:“嗯,剛好碰到罷了。”
西王母又落筆劃下一叢水草,便有魚從草後探出頭來謹慎看著。她用筆點了點水草,便有水紋垂垂盪開,那魚非常歡樂得跳出牆壁,魚鱗閃動,頭小膘肥,撲通一聲又落進了牆壁當中,順帶濺了一地的水花。
猶在難捨難分之際的西王母怎會等閒罷休,周穆王千萬發誓,三年後定會返來同她持續過著神仙朋友的餬口,她便也同意了。西王母苦等三年,不見周穆王返來,還覺得他出了甚麼事,急倉促帶著一眾仙女趕至大周王宮。
“他可好?”
看來這大神仙之間的岑嶺閒談,一來一回綿中帶刺,公然不是草草這般見地的小神仙能插嘴的。
“自是不會。”
“甚麼端方?”
西王母握筆的手頓了頓,不怒反笑:“這倒是像你越桃會說的話。罷啦罷啦,來,坐下喝口茶。”
“畫,在人界名聲大噪,衣食無憂。”
老了?莫非是胡太師?草草差點叫了出來,從速捂住嘴。
西王母沾墨的時候灑了一滴,草草支頤瞧著,眼一亮,聞到一絲八卦的氣味。
西王母畫了幾筆,懶懶道:“幸而我冇去凡界尋他,我嘛,就是怕見到人老。如果見到他那樣,定是要忍不住笑話他。”
白帝不作聲,草草摸來他的手,在手心悄悄寫了一字“誰”。
這話一出,便是草草都忍耐不住,恥笑道:“西王母娘娘如此愛好窺視民氣,卻未曾知這世上最難猜想的便是民氣。此處各處幻象,就連您的邊幅都的假的,如何叫人至心對您。怕是這麼多年,也看到很多本身都消化不了的事吧。”
白帝笑道:“懸鏡洞天成了魔物滋長的溫床,如此下去,你遲早要與她見麵……話舊。”
如此想來,草草倒是有些憐憫麵前這穿金戴銀,妝容一絲不苟的女神仙。
白帝麵不改色得回了倆字“漱山”。
是故千年以後看到西王母這幻象,草草也僅是震驚罷了。
西王母粲然一笑,回顧吹了吹牆麵上未乾的墨漬,再轉回身時已是雍容繁華的神仙模樣。
那些年想也想過,哭也哭過,因時候流逝逐步淡忘。許是草草心大,很快也就諒解了父母,不再念家,談不上愛恨,便也從未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