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準皺了皺眉頭,不舒暢地蹭了蹭身子,陸薇薇上前悄悄拉了拉陸灝的衣袖,朝他遞了個眼色。陸灝深吸口氣,回身出了房間。張津川想了想,也退了出去。邵化海出去傳令,而屋中就隻留下陸薇薇一小我照顧陸準。
進了房間,遲俊推開兩個兒子的攙扶,跌跌撞撞的對著陸準跪到了地上,咚咚的將頭往地上撞,口中不住的說道:“伯爺饒命!伯爺饒命啊!卑職一家長幼等著卑職贍養,您如果不肯開恩,卑職一家子非餓死不成!老是卑職的錯,卑職再不敢了!求您救救卑職,今後卑職替您結草銜環、牽馬墜蹬,報您的大恩!”
兵士將遲俊抬到家門口放下,敲了兩下門以後,就倉促的分開。他們並不想捲入遲俊與新來的總兵大人的爭鬥當中,因為現在看來,總兵大人不管官職,亦或是才氣,都是穩壓遲俊好幾頭的。良禽擇秀木而棲,小人物找背景都喜好找個靠得住的。而遲俊,明顯已經靠不住了。
“法章!法典!抬我……抬我去侯府!”
“你!”遲法章怒極想要撲上去,卻被遲俊叫住了。
遲俊緊緊閉著眼睛,心中苦澀萬分。
“這……容小人考慮……”
選鋒把總遲俊被熟悉的兩個京營兵士送到家中的時候,已經過神樞營的醫官為他措置過傷口了。但那樣駭人的傷勢,又豈是‘破相’二字能夠描述的?不管放在甚麼時候,七級以上的傷殘都是冇法好好治的了。
騾馬市附近的固城伯宅第內,退職了的陸灝、張津川兩人,外加陸薇薇,此時都守在床邊。大家都是一臉擔憂的看著正在給陸準評脈的郎中,因為遲遲得不到切當的資訊而感到非常的焦急。
“……伯爺這病,實在跟外傷冇有太大的乾係,卻跟他的脾氣乾係甚大。似伯爺如許的人,陽氣過盛,而陰氣太虛,陰虛則水難以製火,教唆火氣太旺。如果凡人,或許僅是兩顴紅赤,形體肥胖,潮熱盜汗,五心煩熱,夜熱早涼,口燥咽乾,舌紅少苔。但方纔小人已經說過了,伯爺稍異於凡人,素秉陰虛,陽火易動,蒸灼津液,精血不能營其百骸,而燥象頻起,進而陽火迫急,傷血動血,而致吐血,血去則陰愈虛……”
可即便如此,蔣佑還是特地提到了‘隻要他不先壞了端方’這一句話。這話的意義也很清楚了,固然我不在營裡了,但該給我的還得給我,這就是端方,壞了端方,就彆怪我砸你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