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住任無斯的肩膀,淚水滴在他寬廣的後背上,任無斯有點失神,琉璃淚水滾燙,她像是擁抱另一個本身,緊緊地抱著任無斯未曾罷休。
有些是刀傷,有些是劍傷,也有些火燒的陳跡,另有些傷痕連琉璃都判辨不出。蓋因任無斯感到痛苦的時候,手邊有甚麼便抓起甚麼,如果冇有兵器,便拿腦袋去撞牆,必然要疼的冇法思慮才氣停下。
他想跟琉璃過淺顯人家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儘力贏利,然後把銀子銅板都交給賢惠的小老婆,穿的是小老婆一針一線縫出來的衣服,吃的是小老婆煮的飯菜。結婚幾年,他們生幾個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這就夠了。
她被抱得很緊,即便是相擁而眠,任無斯仍然穿著整齊,他不肯把本身衣衫下的傷痕給琉璃瞥見,是為了保持本身的表麵,還是為了庇護本身的內心,那就隻要他本身曉得了。
每馳念一次,就在身上留一道陳跡,本來那麼愛潔淨的人,如何會這麼做呢?身上有了去不掉的疤痕,那人還會喜好嗎?
真是奇特,這麼冰冷的男人,度量卻又那麼暖和。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兩清了,琉璃甚麼都不記得了,她現在就是個五歲擺佈的孩子,乾清乾淨的,一塵不染,他如何能再逼迫本身狠下心來去毀了她。
他對琉璃有多不好,身為任家人,他不無能休,可身為傾慕她的人,他卻能夠獎懲本身。
最後還是任無斯幫她把衣服穿好,然後把她抱到桌邊,拿她當小嬰兒一樣照顧。
第六十六碗湯(四)
白骨錚錚,琴絃微微嘶鳴,伴跟著她眼神的此岸花,漸漸活起來,最後琉璃的手指停在最後一個音上,琵琶終究規複了昔日的烏黑透亮,似是活物。
琉璃是愛任無斯的,任無斯也愛琉璃,她跟任無斯究竟是不一樣的,她具有的,比任無斯還要少。
不消日日夜夜被惡夢折磨,不會連睡覺都不敢睡,恐怕一睡,麵前閃現的便是父母親人的麵龐,詰責著他為何要留仇敵一命。
這對他而言就是謾罵。
如果任無斯身後能到何如橋,不能滿足執念,也定然會跳下忘川。那邊是統統心碎之鬼的歸宿,在那邊隻要疼,再無愛,也無回想。
“不疼。”
任無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他身上的傷。
他真的太累了。
嘴上這麼說,手指卻撥動起了琴絃。
“琉璃。”任無斯握住她不循分的小手,低聲哄著,“不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