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九哥返來時,臉上略有些憂色,說與玉姐:“虜主已撐不下了,似有退兵跡象。”北地雖不如草原上苦寒,夏季也不是好捱,這頭堅壁清野,那頭如何能撐得住?本就是想以戰養戰,現在養不起來,隻劫了些個零散不及入城村落,並不敷支撐,這仗如何打得下來?
胡亂想著,一夜也睡不甚好,次日宮裡便允她來見。因洪謙須早朝,起得早,秀英也早早一同起家,打發洪謙用了早餐,換了衣裳出門,她自家便開端按品大妝了起來。宮使來時,她已穿戴整齊、將金哥打收回去讀書了。見了宮使,叫小喜遞了個紅包去,便跟著宮使入宮去。
秀英唯唯,又想,本身是否“做很多了”。
九哥笑了,對玉姐道:“這倒是真。先時北方之稅實比南邊多,近數十年來,南邊稅款漸與北方持平,這二年還要略高招一星兒哩。祖……吳王先時做東南道轉運使,便是肥缺,這我倒是曉得。”
秀英知碧桃是申氏人,便先不說九哥之事,將錢氏說了出來:“前兩日義安侯那頭一個親戚到我那邊,我都不大記得她是誰個了,哪知她竟說了些要緊事。娘娘猜,她說是個甚?”
又緩緩說了秀英憂名聲之事,道:“她不好明說哩,就怕我風評不好了,叫你休了。”九哥大驚:“怎會有這等設法兒?”
玉姐道:“成!說開了,我內心也痛,她們再說我小門小戶裡出來不漂亮,我也認了。日子老是本身過將出來,我不圖阿誰賢名兒,我隻要你。我便是個吝嗇,又如何?誰個敢動我家男人嚐嚐來!”
玉姐如有所思,秀英急不迭,生恐她聽不出來,乾脆說白了:“您兩個都要好名聲哩。官家要,娘要!不然有小我胡言亂語,說個甚‘不配’話兒來,又是費事。”
玉姐點頭道:“有了錢,便好讀書,想長進,南人仕進便多了,北人便不平了,對也不對?”九哥道:“恰是。”玉姐心內想,這倒風趣了。
九哥啼笑皆非道:“我曉得,我出門兒冇人肯要。”
玉姐起得倒比她晚些兒,宮外夙起,為是趕上早朝,離禁宮遠,路上倒好花上大半個時候。有些個小官兒,住得遠,一起自城南跑到城北,入夜黢黢,道又不好走,花上一個時候也非奇事。
宮內離紫宸殿頗近,乘輦兩刻也到了,是以九哥起家稍晚。九哥起來了,玉姐便也起家,送九哥往前朝去了,她再漸漸理事,或是靠著熏籠再眯一陣兒解乏――並不勞累。她有身子,慈宮等處便也不日日前去,這也是自東宮時養成風俗,相互都覺這般好似日日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