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細細清算我隨便放在櫻桃木桌上的幾支綠色絲線:“女人這兩天如何繡起花來了?女人向來不愛刺繡的。”
小錢道:“大人放心,奴婢必然辦好。”
【第九節 善釣者引】
李瑞道:“大人自謙。下官見他嘴硬,便安撫他一番,遵循大人的唆使放了他出去。派兩個腳步輕巧的執事跟著他。”
李瑞嗐了一聲道:“小蝦兒七竅流血,死在醫館當中了。”
我笑道:“那主謀既敢公開害死公主,想來耳目浩繁。一道奏疏,不知要顛末多少人的手,方能擺在龍案上。大人是怕動靜泄漏,驚了主謀,這才緝捕小蝦兒的。”
我的心怦怦直跳,突然攥緊了十指:“是跑了還是……”
我嘲笑道:“雄師出去兵戈,多少雙眼睛看著,如許的事情瞞得住麼?想來這又是兩宮的把柄。罷了,既然不肯說,姑姑今後也不要在內裡提起了,更不要問。免得兩宮曉得了,又不安生。”
我一字一頓道:“公然如此!”
天子冇有說話,李演帶著小簡和那兩個小宮人躬身退出禦書房。天子在書案下首一張楠木圈椅上坐定,輕聲道:“朱大人請起。”
我站起家,垂手恭立。天子淺笑道:“纔剛見你發笑,何事如此風趣?”
小簡將我引入禦書房,一股暖暖的龍涎香劈麵而來,不由心中一凜,更加畏敬。兩個掃塵的宮女正忙著開窗透氣,淩晨的冷風吹入,有力地掀動書角。小簡躬身道:“陛下正在用膳,請朱大人稍待。”說罷向綠萼使個眼色,綠萼隻得隨他退了下去。
李瑞白胖的臉上出現兩團鎮靜的酡紅:“統統都如大人所料,半分都不差。是以下官忙不迭地尋空進宮來,向大人稟告。”
芳馨道:“會不會是李大人上書的事?”
我歎道:“明天過分倉猝,過些日子吧。”
我天生畏寒,便站在熏籠旁等待。一股暖流冉冉而上,在指尖漲開。又是一年春來到。恍忽是客歲的暮春時節,也是在這禦書房中,我坐在皇後下首聆聽她細述當年遇刺的景象。當時皇後始監國政,便讓蘇燕燕的父親蘇令代替信王正妃林氏的父親林源,成為言官之首,位居正二品高位。初級官員的任免,是大權獨攬最恰當的表現。當時的皇後,當是別緻而遲疑滿誌的。她命我查嘉秬的命案,雖是無可何如之舉,卻也有幾分任人唯賢的氣度。想到這裡,不由微微一笑。
芳馨道:“奴婢不明白,女人費了那樣大的力量才查出這麼一點有效的線索,為何要將功績都推給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