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拿著帕子拂去我衣裙上的雨點，一麵淺笑道：“奴婢聽了殿下的一言半語，彷彿殿下並不喜好那位新女巡。”
我聽她的話中有一股酸氣，不由笑道：“於娘娘來講，這世上最大的奇珍奇寶便是弘陽郡王殿下，有了殿下，還奇怪彆的麼？”
我笑道：“殿下的經曆與彆分歧，他必然曉得的。”
當年陸皇後第一次於巳時前走入這件書房，想必也是因為天子親征期近，急需一個信得過的人監國。他選中她，又放棄她，他拾起她，又重用她。當她跪在東一街被王氏狠狠熱誠時，當她被翟恩仙用腰帶勒住脖頸深陷死地時，不知可曾想到另有本日？
皇後輕歎道：“悲世俗之迫隘，朅輕舉而遠遊。乘虛無而上遐，超無有而獨存。當真是神仙呢。”忽見她神情有幾分迷離，“依你看，是做神仙好，還是坐在這把椅子上好呢？”
蒲月十四日午後，皇後召我去禦書房伴駕。自從端五宮宴，我有十來日冇見到皇後了。在書房內裡等待時，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向皇後稟告今春征馬的景象。很久方聽得皇後略帶怠倦的聲音道：“究竟還缺多少？”
晚間去看望慎嬪，隻見她在燈下縫製一件中衣。見我來了，還是飛針走線地不斷歇，頭也不抬隧道：“玉機來了，本身坐吧。”
“微臣覺得，關中既已安定，何不向夏人買良馬和種馬？”
皇後淺笑道：“這天下向來不缺仕進之人。”說罷命穆仙交給我一冊《司馬相如集》，“本宮有些累了，你來為本宮讀司馬相如的《大人賦》。”
我笑道：“也冇甚麼，皇後隻是政事煩勞，召我前去讀賦文罷了。”
高曜道：“劉大人雖是孤的侍讀，卻不愛和孤說話。她愛好詩詞歌賦，是以和封大人她們靠近。”頓了一頓，又道，“何況孤拿著前人的事情問她，她答得也並不好。”
暴雨臨時衝散了焦塵，雨後清風似六合間輕淺寧靜的呼吸。宮殿森羅，樓台縹緲。統統的繁忙熱烈隻在定乾宮以南，後宮的日子老是無事而冗長。從淩晨到中午，我老是在文瀾閣暗淡的書庫裡盤點書目，偶爾發明一本風趣的書，也臨窗翻閱。午後，我或是悄悄地讀書繪畫，或是看望慎嬪，偶爾也待客。前朝的騷動投入後宮的一潭深水中，都渺無蹤跡。再也冇有人向我談起舞陽君之子吳省德和信王世子高暘的事情，乃至我在端五節的宮宴上都冇有見到他。從內史稿上看到的一星半點波瀾，更是離我非常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