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珠也垂垂明白過來,不由難堪:“早知便不奉告姐姐了。”
高暘笑道:“這些日子你都在做甚麼?我不召你去儀元殿,你也不去了。”
我還要再說,卻見易珠悄悄搖了點頭。她深吸一口氣,抬頭微微一笑:“臣妾謝皇後孃娘賜婚。”伏地很久,起家時唇邊掛著恭敬笑意,金磚地上倒是兩團濕氣。
易珠敏捷用指尖抹去新添的淚水,狠狠地搖一點頭:“我冇事。不過是一紙婚書,反正不與他過日子,誰又能何如得了我?姐姐千萬不要為了我獲咎皇後。”我低下頭,更是無地自容。
【第四十七節 小損大益】
桂旗笑道:“皇後孃娘傳聞越國夫人進宮了,請夫人去守坤宮坐坐。”
啟春底子不睬會我,一味笑道:“聽聞梁豔生是大孝子,品德一流,想來堪配越國夫人。不知夫人覺得如何?”
我愀然不樂:“不過就是看書與作畫罷了。”
銀杏奇道:“甚麼執念?”
啟春欣然含笑:“越國夫人可謂萬事順利,隻少一樣,未免美中不敷。”說著看向我,“貴妃聰明,可知是哪一樣?”
我歎道:“我真悔怨。那一日在汴河上,她向我請罪,我該耐下性子與她周旋纔是。約莫易珠就不必受此屈辱。是我低估了皇後的執念。”
高暘緊一緊左臂,拖長了調子嗯了一聲:“有理。”
當日,皇後賜婚越國夫人與名伶梁豔生的動靜傳遍了全部皇宮。施愚性命垂死,易珠所嫁非人,一整晚,我隻是坐在暗處悶悶不樂,一杯茶放涼了也未曾喝過一口。
啟春夙來瞧不起商賈出身的易珠,加上那一日在王府,易珠隻圖甘心稱心,言語間戳中了她的把柄。她諷刺夫君不與她同心一意,她就將她嫁給一個寒微老邁的伶人。我覺得我能為易珠爭奪些甚麼,不想竟是一場奇恥大辱:“是我對不住mm。”
高暘拉我與他並肩而坐:“本日廷議與回鶻和親之事,聽他們吵了一日,頭疼。想著你這裡平靜,就來看看你。”
啟春高高在上,倒也看不見她的神采。她揚起下頜,緩緩吟道:“‘本年歡笑複來歲,秋月東風等閒度。弟走參軍阿姨死,暮去朝來色彩故。門前蕭瑟鞍馬稀,老邁嫁作販子婦。’自古倡伶便與販子相配。傳聞梨園名伶梁豔生在夫人府中,夫人又愛聽戲,本宮便將梁豔生指給夫報酬夫,遲早調教那幾個小的,豈不是分身其美?”
高暘滾燙的指尖俄然撫上我的臉:“你如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