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轉移了話題:“現在還是李公公和簡公公輪番奉侍聖上麼?李公公好麼?”
母親端坐如山:“起來吧。”我站起家,從善喜手中接過熱茶,恭恭敬敬舉過甚頂。母親接過茶盞,順手頓在桌上。我的心一緊,母親的口氣卻還是淡淡的,“這一年來,我寫信讓你回京,你就是不返來。這會兒如何返來了?是誰讓你返來的?他的臉麵倒大。”
我淺笑道:“是。這是父親和芳馨姑姑遺言,怎能不要緊?女兒離京前曾在墓前許願,願‘往車’是我,‘來軫’還是是我。”說著眼眶一熱,“必然是父親和姑姑聞聲了女兒的心願,聖上才氣心血來潮,親身到青州來,給了女兒一個絕好的機遇回宮去。”
小簡低了頭道:“這是天然。”
我漸漸直起家子,撫一撫臉上的淚痕:“就是入夜了去纔好。”
杜嬌慨然道:“大人乘西風遠遊江湖,借東風複回廟堂。京中誰不體貼?誰不探聽?殿下若曉得大人一回京便來看望,定然欣喜。”小簡的感慨是三分強作非常,杜嬌倒是非常隻透出五分。
我扶著廊柱,微微喘氣:“我明白。”
忽聽內裡一個熟諳的聲音道:“是誰來了?”
母親的神情陰沉如鐵,青灰色下透著氣憤的白。我上前行了膜拜大禮:“母親萬安,女兒返來了。”
指尖掠過鬢角,髮絲裡沁著的汗一滴一滴都跳了出來,針尖一樣大小:“約莫是才返來,有些累了。並冇有不舒暢。”
朱雲拉著我的手走開幾步,道:“二姐,你返來之前,簡公公就到了。母親一傳聞是宣你回宮的聖旨,神采就不多數雅,推病去了前麵。這會兒出來,想是要審二姐。二姐可要謹慎應對。”
還是父親歸天的阿誰新年,朱雲隻要十三歲。他問我,二姐不是喜好聖上麼?我問他是誰如許說,他答高暘。這麼長遠的事情,他記得,我也冇健忘。當年我像被道破苦衷似的,侷促不安。我歎道:“‘生非貴之所能存,身非愛之所能厚。’[181]存亡無常,無謂之事又何必多說?”隻見銀杏清算好了物事,劈麵過來。我忙向她道,“備車。”
母親微微不忍:“玉機……”
我實在想不到,母親竟然會說如許冷毒的話。心頭一痛,身子重重一晃。恍忽當中,彷彿瞥見母親站了起來。朱雲俄然跳了出去,穩穩扶住我。他焦心向母親道:“母親!說好要好好和二姐說話的,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