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玉樞在聖上麵前說的那番話，是誰教她的？”
我屈一屈膝，淺笑道：“多謝殿下。”
我欣喜道：“聖上畢竟還未立太子，殿下不必悲觀。”
綠萼清算頭麵金飾的時候抱怨道：“疇前封女人和她爹放逐去嶺南的時候，便把珍寶金飾當川資，這一次也輪到我們了。”
銀杏道：“二蜜斯是不但願少爺早些返來吧？”
銀杏排闥出去道：“奴婢已經歸去奉告過綠萼姐姐，說二蜜斯不歸去用飯了。”
銀杏斟了一杯茶上來，問道：“二蜜斯是來這裡等少爺的麼？”
母親和朱雲一向不曉得我去官的真正啟事，更不曉得弘陽郡王府世人進了禦史台南獄，因而不免奇特：“弘陽郡王殿下既然是鹽鐵使，總有機遇去鹽場瞧瞧的。”
最後一小段門路我再熟諳不過，這是我每天都要走的。她輕車熟路，走到了父親的墓前，這才除下風帽，暴露一頭烏髮。隻見她綰著轉意髻，簪著兩支青玉釵。那女婢在她身後道：“天涼了，殿下站一會兒便好歸去了。”那女子點一點頭，那婢女退了十幾步，遠遠地站在樹下。
我忙道：“玉機閉門已久，不知昌平郡王、弘陽郡王和信王世子，究竟如何措置了？”
過了橋，我站在岸邊回望沉香榭。忽見玉樞從紗帳中奔了出來，一襲水綠紗衫隨湖風飄起，似春日山穀中最深、最濃的一片霧氣，惶然清冷。她倚著雕欄，四周張望。小蓮兒扶著她的肩，低聲勸著。我趕緊回身，一頭紮進了稠密的梨樹林。冷不防一片葉子劃過眼睛，竟痛得流下淚來。
我澀然一笑：“這個天然。”說罷推他上船，待船開出好一陣，這纔回家。
我安靜道：“朱雲回青州去置買地步了，待備好了，我才歸去。”
我在梨樹林中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綠萼回說玉樞已經被小蓮兒扶進屋安息，這纔敢走出來。綠萼忍不住在我身後抱怨：“奴婢瞧婉妃娘娘望了好久，若不是小蓮兒勸著，幾乎就要登陸來尋。女人說是來告彆，到了沉香榭卻又不肯見。白白走一趟，倒是為何？”
小蓮兒問道：“女人還會回宮來麼？”
無人可用？或許蘇令、文泰來與裘玉郎等人並非如父親和奚檜普通直接服從於她，但以他們的官位與才氣，功效弘遠於隻能安插和粉飾暗害的父親與我。我冷冷道：“‘誌不強者智不達’[139]，殿下所用的人，都是發憤不移，寧死不平之輩。若非如此，殿下與玉機如何能活到本日？弘陽郡王已是宗子，離太子之位也隻一步之遙。殿下本日說‘百發儘息’，不是令地府之下的人寒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