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道:“鹹平十三年春,禦駕親征,皇後監國。當時戰事膠著,火線卻征馬不敷,眾說紛繁,卻不明其以是然。皇後命當時身為鬆陽縣主侍讀的穎妃入宮,方查出豪強屯馬惜售之事。此事也是當年封司政被彈劾的罪過之一。”
我笑道:“聽聞陛下請娘娘為華陽公主選侍讀,可見信賴有加。既然陛下都覺得娘娘無罪,娘娘又何必引罪自愆?”
回到漱玉齋,直睡了一個時候才醒,開窗瞭望,太陽又已在宮牆後了。慘白的麵孔經了落日的映照,在鏡中也有了一抹燦豔而蒼冷的紅暈。我呆望半晌,頓感一絲倉促。我用力梳理頭髮,目睹斷髮一根根掉落在地,漸覺麻痹。
芳馨淺笑道:“以女人今時本日的職位和身份,也的確不需求對付她。”
高曜揉一揉眼睛:“孤不累,孤另有好些話要和姐姐說。”
天氣暗淡,漱玉齋已經掌燈。半窗花影,一簾新月。芳馨出去道:“慧媛走得倒快。”
頭頂有些微刺痛,一絲長髮被扯出半截。我感喟道:“罷了,既商定了,便不能言而無信。姑姑這就去請吧。”低頭瞧著身上素白的衣裳,又道,“明天聽殿下提及,才曉得宮裡已經除服,換一身淡色的吧。”
“即便玉機早就不是殿下的侍讀,即便殿下與信王、熙平長公主從不來往,即便陛下曉得殿下在清冷寺許願,甘願以身代太子,慎妃薨逝後,殿下仍不得不離宮守陵,以明謙退之誌。現在纔好些,殿下就要感染裘家,玉機竊覺得不當。”頓了一頓,歎道,“但願是玉機多心,但智士慮於未萌,明者見於無形。請殿下三思。”
我點頭道:“這些年一心守喪,未曾用心詩書,早就健忘如何寫文章了。實在除卻兩位娘娘,宮中通經史文章的也多,比如沈姝娘娘在閨中也是讀過書的,另有祁陽公主的龔女巡,當年既能當選,才情定然遠超世人之上。評斷文章這類事,對沈姝娘娘和龔女巡來講,不過是舉手之勞。”
芳馨笑道:“女人忘了?女人昨日命奴婢去請慧媛娘娘過來發言的,慧媛娘娘已經派人來問了好幾次了。女人該見一見纔是。”
我又道:“再說這驍王黨。不錯,自鹹平十年到鹹平十五年,當年的驍王黨殺頭的殺頭,老死的老死,現在的朝中,是再尋不出一個年富力強又有人望的驍王黨了。可殿下不要忘了,京中現放著兩位裂土冊封的天生的驍王黨。”
我微微一笑道:“殿下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