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款款下拜道:“臣女才疏德薄,怎堪如此重擔?陛下青睞,臣女受之有愧。臣女願在文瀾閣校書,為我聖朝武功,儘一用心力。”
【第四十一節 穴不容窶】
天子微微一笑,目視遠方,甚為神馳:“她內力卓絕,陰陽雙修。這是她用真氣凝成的冰塊,普天之下,再無第二人。”
我謙遜道:“臣女癡頑,自幼隻是讀書與作畫,琴藝、弈道、詩詞、歌舞,都未曾學過。”
高曜笑道:“聽聞朱大人入宮殿試的時候,敢出大言攻訐《論語》不堪為治國繩尺,父皇母後甚為賞識,以是選為女巡。孤非常神馳,以是效仿一二。”
天子欣喜道:“綠衣女俠,武功極高,麵貌甚美,普天之下另有第二人麼?她說她要出宮去找尋本相,公然便找到奚檜了!”
高曜道:“仍舊還是《孟子》。讀到‘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國蠹也’[100],心中很有疑問。‘為君辟地盤,充府庫’,一定是苛剝百姓,也可先教民豐衣足食,按古製十一而稅,府庫亦足;‘約與國,戰必克’,一定是窮兵黷武,也可像父皇這般,攘敵於國門以外,保境安民。而君主求富國強兵,又有何錯?向道誌仁,固是冇錯。隻是千裡之行,始於足下,就從實民之腹,安民之心開端,又怎能說是‘國蠹’呢?孤覺得,孟子從未治過大國,不知治國之難。
鄭新行禮道:“朱大人少年對勁,風韻更勝往昔。”
天子殷切道:“讀書能令人忠誠明智,以是朕的玉機纔有季布之諾、尾生之信。”
我驚醒,笑意轉深:“臣女聽聞訊息,得知她安然無恙,甚為安樂,故此淺笑。”
我忙道:“臣女那日無禮,請陛下寬宥。何況在漱玉齋中,怎同於在禦書房中?”
天子落了一子,道:“可惜那一日西南疆急報,朕不得閒陪你去。傳聞你昨日又去看了?”
聽到如許密切的口氣,我雙頰一紅,低頭不語。兩位郡王用看戲為藉口請我去梨園相商,自是不欲天子曉得。我雖不能承諾錦素之事,卻也不肯向天子出售兩位郡王。我自知瞞不過天子。但是他彷彿曉得我的情意,竟將此事悄悄揭過。
禦史台,禦史中丞。公然天子還是倚賴施哲將慎妃之案徹查到底。我暗自嘲笑,卻帶著最溫暖不過的笑容屈膝道:“玉機恭賀大人高升。”
天子笑道:“一老一少,老瞭解了。賜座,上茶。”因而我和鄭新劈麵而坐,三人一齊端起茶盞。天子道:“朕等這一日已有一年,鄭司刑快些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