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熙元不比他們大多少，授學以外，私底下鮮有夫子的架式，監生聽他輕巧地問起話來，便也拋了拘束，道：“門生們在說一樁趣事。”
說罷，他側身招了動手，兩個宮女便捧著東西隨他一起進了院子。安良出來後粗粗看了一圈，那些日子陪皇上過來他也冇出去幾次，但此時看著卻也有幾分感慨。
書房內燈盞亮如白天，但再如何亮畢竟還是夜晚。或許這就像是，再多後宮明豔嬌媚的女子，也隻是君之妻妾，是盤根中的一節，是臉孔恍惚的前朝權勢投影。花團錦簇也不過子虛，唯那一縷不經意的閒草卻撩了心房，又有甚麼事理能夠說。
“民女……”她抿了抿嘴，換了自稱，吃力地考慮著字句道，“民女無深厚家世，無過人才德，不過仗了點機遇有幸得見天顏。皇上……蒙皇上一番錯愛，隻是，民女不肯為妃為嬪。”
從夏初無窮期休假開端，蔣熙元便把外放離京這事兒放在了內心，隻但願朝中之事儘早平了，他也幸虧禦前提一提。
安良聽了這話神采頓時沉了下來，推回她的手，道：“夏女人，皇上會不會砍了你我不曉得。可你如此，卻未免太傷皇上的心了。皇上一心念著你、掛著你，這倆月是如何煎熬過來的，你可曉得？國事憂患下還替你考慮這很多，恐怕委曲了你，可現在你卻要捏著皇上之情硬要違了聖旨，你讓皇上如何想？非要皇上折了一國之君的麵子，全你一個‘不肯’？”
蔣熙元從他們說的一些事裡大抵也嗅到了些端倪。青城郡摺子太少，狀況太好，實在不像是現在格式下該有的狀況。冇事便是冇事，有事大抵就是大事了。
安良一身邃密講求的絳色內造宮裝，戴著繫了垂纓的弁，笑意盈盈地抱著一杆拂塵。見夏初開了門，便微微一躬身，風俗性隧道：“夏公子，好久不見了。”
“臣覺得，皇上所想的是一個朋友。”閔風抬開端來，“是以，男女並無所礙。”
“我想夏女人家中也冇有香案，罷了，也不必拘著那禮了。”安良道，一邊從宮女捧的托盤裡拿了份明黃布帛，“我就說夏女人是個好福分的人。”
安良一聽這話卻又笑了，見那姑姑還屈身幫她斂著下襬，便上前一步虛按了一下夏初的肩膀，道：“那倒不是。皇上亦是有所考慮的，夏女人且聽便是。”
又傳聞蘇縝那邊下旨添補內廷空缺，為的是選秀之事。現在已經讓中書省擬詔了下達各郡應詔，因而他不免又為詠薇擔憂了一把，也不曉得那丫頭是否對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