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出事那日，她剛從一場賞花宴上歸家。家中一團亂，一屋子人拉這個扯阿誰，鬨得翻天覆地，她的一雙後代在院中驚駭的哭嚎無人管，無人顧。她哄了後代，忙去婆婆的院子，卻見她正在安排妾室與庶子坐著馬車分開。
抄了家，貶了官，一起來到湖陰城縣的艱苦自是不必說。她的後代咳喘發作，她同朱蘭姑姑、梅姑姑四周求人尋藥時，他們母子兩想著妾室庶子到了那邊。她為了一碗肉湯，形同惡妻與細弱的廚娘高文一團時，他們母子算計著如何安設妾室庶子。到了湖陰城縣，拿回了自家的嫁奩，安設下來後，她便冇再用過他們一分錢。一起上，她想明白了，旁人有旁人的後代要養，她怎敢期望旁人幫著她哺育後代。天下間死了丈夫，無依無靠，又要哺育後代的孀婦那麼多，不也過的好好的，更何況她另有嫁奩，另有朱蘭、梅二位姑姑。
朱蘭倒了一杯熱酒給她，“哦？”
寧安點頭，“是啊，既然用了這些銀子，便該一同開罪。”
朱蘭端來酒，原想燙一燙，珍娘卻說不消。朱蘭冇有給她，將裝了酒的小酒壺拿到門外，放在屋簷下煤爐上燉著的熱水中。“夫人前次小產，又在雪地跪了三個時候，身子受不得涼。”八個月小產，本就悲傷傷身，更何況那幾日兩位小主子也命懸一線。待小主子好後，她添了寒症不說，不知如何還得了心絞痛。這些年更加嚴峻了。
肅寧笑著，“改換戶籍的便是陳周兮的外室。”陳周兮冇有直接出麵，費了點工夫才查到他。“昔經常山懿公主府上被查抄，一貶再貶，便是因為他們與一個貪腐官員扯上了乾係。”當時查到他們時無數人不解，現在倒是明白了。陳周兮是為了幫薛媛媛改換戶籍，纔會同贓官牽涉上，也纔會讓本身的親孃，常山懿公主有口難言，平白為她背瞭如許一個黑鍋。
陳周兮看著她的背影微愣，他明天過來隻是想跟她談談春和景明的事情，卻不想在院子入耳到她說女人家冇有孃家撐腰這類話。貳心中氣悶，正要去詰責她，卻俄然想起春和景明。不知何時起，他們不再喊他爹了，而是端方有禮叫他父親。也不知何時起，她不再喊娘婆婆，而是同下人一樣稱呼她為老夫人。更不知何時起，她不再喚他夫君，對著他笑時也不再彎著眼。
珍娘笑道，“很多年了，還提做甚麼，我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