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是有忘記了甚麼首要的細節，她將剛纔回想出的三個片段又想了幾個來回，卻總感覺漏下了哪一段，可如何回想都找不出來，不由有些煩躁。被熱意襯托出來的打盹也跑了個無影蹤，她呆呆地望著被月光覆蓋的窗扇。那上頭，有個直直的人影。
“爺，你剛纔說，劉姐姐中的不是夾竹桃毒？”
苦衷重重地往身上套著衣裳，今兒就是臘八了，若不是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此時灶房應當正燉著粥，而她的豆兒也鼓掌咯咯地撒嬌待哺，隻能說世事無常。剛穿好衣裳，就見春巧風風火火跑了來，不及進門就張嘴嚷嚷道：“姨娘，謝天謝地，可算本相明白了，剛纔凶手自首啦。”
她去那裡猜啊，綠鶯無法地望著她。春巧見狀，泄氣地嘟了嘟嘴：“好罷好罷，我說，是王姨娘。”
隻要驗屍，便能清楚是否是湯的啟事，或者是她在湯之前就吃過火麼了？綠鶯此時也明白過來了，馮元剛纔之以是猶疑，底子是不肯去報官。試問，朝廷大員的家，無緣無端中毒死了人，能傳出甚麼好名聲？汴京九品的芝麻官少有，高品大員卻跟菜地裡的香瓜似的，到處可見，相互碾壓、勾連扁踏，行差踏錯便能身敗名裂。
追逐上他的視野，兩人四目相對，綠鶯不由有些鋒利：“府裡有人要置妾身於死地，大廚房小廚房又有甚麼辨彆呢，日防夜防，誰又能包管冇有出忽略的時候？”
外頭為甚麼不讓彆人守著，讓德冒來，殺雞焉用牛刀？或者上把鎖不就好了，擺佈她還能逃出世天？以是綠鶯並不感覺待在柴房是好事，馮元必然有他的來由，她信賴他。有吃有喝，有燈有被，不算差了。另有秋雲方纔的話，她雖冇當場表態，但不成否定，內心已然有了些許擺盪。
迄今為止，馮元見過她歇斯底裡的哭，像凶悍的虎；輕荏弱弱的哭，像妖嬈的貓；剛強犯倔的哭，像不聽話的孩子。可這一次，那淚像細碎的春雨，小巧纖細，一道簾幕接著一道，霧靄迷濛，永久也下不完。她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哭泣輕嗷，無助地舔舐著本身細嫩的爪子。春雨貴如油，她的難過，此時於貳心中，有千斤重，心疼得不可，像十幾根縫衣針去蹦跳著紮，絲絲拉拉地揪扯個冇完。
“秋雲姐姐說得冇錯，之前奴婢回身去抓鹽巴切小蔥，這一回身的工夫確切能讓人鑽了空子。可真的不成能有毒的，奴婢當時偷吃......不不不，不是偷吃，奴婢也不曉得雞熟冇熟啊，就啃了一塊骨頭。”說到最後，她的聲越來越小，特彆是看到馮元的肅臉後，連脖子都快縮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