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閒養了幾日,確是非常溫馨,炭火整日地燒著,人蔘鹿茸蟲草燕窩整日地燉著,補得良岫麵色紅潤,身子也垂垂地有了力量。
“孤單梧桐深院鎖清秋。”
“仲春十七了,蜜斯。”
春未儘,花已落,這,就是杏花的運氣。
良岫喝了杯熱茶,坐在窗前,冷靜地看著小福子在院子裡掃著粉白的花瓣,俄然記起了甚麼,問身邊的惜月道:“今兒是初幾了?”
第二日,颳了一日的東風,將天空中的陰雲一掃而淨,暴露碧藍如海的晴空。
良岫坐在院子裡,望著滿庭落花,望著頭頂四方形的天空,彷彿都能於無邊寂靜入耳到時候從身側、從腳邊、從耳畔流淌而過的潺潺之聲。生命猶在、芳華正盛,卻被這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天井鎖住。
“蜜斯,夫人的忌辰又快到了?”
惜月見良岫傷感,不知該如何安撫,便從速悄悄兒的出去找小福子了。
一天的光陰悄但是逝,不覺天氣已晚。當一輪微殘的明月冷靜升上夜空,照亮飛花似雪的山坡時,彷彿統統都像夢境普通,那樣虛幻、縹緲,那樣的不實在。
良岫立於小山頂上,兩個侍女和丫環菊煙已經在山頂涼亭裡擺好了簡樸的祭品,一座香爐,兩點燭火;一盞清酒、幾遝紙錢,以及從山腰一向伸展下去的與月光同色的大片杏花。酒香、檀香、花香,一時令民氣醉神迷。
杏花,這集淡雅清幽於一身的花兒,將本身煙霞般的花朵毫無儲存地奉獻給寥寂的天下,現在又將毫無牽掛地寥落,成泥、成塵或成灰都未曾有半分哀傷與彷徨。當本身的生命殘落之時,是否也會如這花兒般安閒?
有那麼一刹時,良岫感覺本身彷彿回到了嵯峨山,站在瞰霞峰峰頂那塊平坦的巨石上,看著月光下的沉寂的白雲觀、杏花林和沐龍潭,身邊是阿誰從未會麵的少年,那少年沙啞著嗓音說總感覺本身在那裡見過這萬千美景,總感覺本身彷彿能夠帶著良岫飛過這月色儘染的群山。少年伸出瘦長的手臂從身後環住本身,在本身耳邊喃喃低語:“等著,我返來找你……”
麵前的景,另有景中的人把小丫頭菊煙看呆了,這那裡還是人間的景、俗世的人?清楚就是虛無縹緲的瑤池,而這立於山頂一襲素衣對月臨風的王妃不就是雲遊其間的遺世脫俗不食人間炊火的仙子嗎?
聽著侍女和丫環的腳步聲垂垂遠去,四周唯剩一片空寂。隻要輕風在搖擺長滿新芽的林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