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沙喇班緩緩蹲在地上，放聲大哭。八尺多高的男人，就像一個與父母走散了的娃娃般失魂落魄。
但如果不送這封信，誰曉得李漢卿會藏著甚麼後招？他既然敢托人展轉找上門來，手裡必定握著漕幫的一些把柄。一旦將其惹急了，通過脫脫之前的人脈，將這些把柄送到朝廷高官手中。恐怕對漕幫來說，必定又是一場無妄之災。
話固然說得很客氣，但到底送不送這封信，卻令世人好生委決不下。早在朱重九尚未崛起之時，漕幫就與他建立了非常傑出的乾係。現在淮安軍的兩支海軍內部，起碼有一半兒以上的將領，是原來的漕幫弟子。以是能夠預感，如果將來朱重九真的坐了天下，漕幫的職位必將扶搖直上。即便不能公開稱為天下第一大幫派，起碼在南北大運河沿岸，再沒有任何人敢隨隨便便欺負到頭上來…
“唉，你這廝....”脫脫垂憐地拍了拍他的頭，再度將目光轉向龔伯遂，“你文武雙全，老夫本想提攜於你，讓你能早日獨擋一麵。誰料倒是明天這個結局…。也罷，老夫此去，永無再歸之日。你也不必再為老夫所累了…早早去中書左丞韓元善那邊，覓一份安逸官職纔是端莊。他素來對你賞識有加，又與你同為漢人，想必不會過於刁難…”
“東翁…”龔伯遂急得火燒火燎，用儘滿身力量想把脫脫的胳膊推開。誰料脫脫的胳膊，現在卻像鋼鑄鐵打的普通，任身後的壓力再大，都紋絲不動。
漕幫的眾位長老和當家得知，個個都被嚇了大跳。誰也弄不明白，這脫脫都眼看著要被朝廷給活活逼死了，還想折騰些個甚麼花腔。但是念著守著一條運河用飯的幾萬口兒幫眾，他們在明麵上，也不敢將蒙元官府獲咎得太狠。隻好放出話來，讓李漢卿稍等，他們想體例將信送達到淮揚那邊。
“問題是，如果他一向與脫脫惺惺相惜呢？”常三石昂首看了龍二一眼，沒好氣地迴應。“他們這些人的行事，你我怎能猜得出來？”
“這個時候，還想甚麼射鵰手啊…”脫脫本身，倒是蕭灑到了極致。笑了笑，搖著頭彌補，“老夫是不想將本身的大好頭顱，交到乾才之手。歸正死在彆人那邊也是死，還不如直接去送給朱屠戶，倒也不算辱沒了老夫半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