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魯花赤耳由,也被自家的兒子多圖和一眾親信們簇擁著,來到了東門敵樓之上。放眼向外望去,隻見數不清的火把迤邐而來,彷彿天上的銀河倒瀉。擋在這條銀河前麵的黑影,不管是人還是物,十足被一掃而過,轉眼就蹤跡不見。
一句話,嚇得世人亡魂大冒,立即又蜂湧朝敵樓外邊逃。不是海盜,當然是海軍。而眼下有才氣從海上出兵的,除了已經被招安的方穀子以外,就隻剩下了一個朱屠戶。恰好朱屠戶地盤間隔膠州又近,順風的話,大船朝發夕至!
“脫歡,脫歡大人去諸城了。半個月前就走了,大人,您莫非健忘了麼?”膠州同知韓清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氣急廢弛地彌補。“另有府尹,通判,都跟著他一起去撈軍功了。現在膠州城裡,就我們倆撐著!”
“派阿察去萬戶所叫人,有多少叫多少,隻如果活著的全叫上,去城牆上殺敵!”多圖實在拿本身的胡塗父親冇體例,隻好抖擻精力,替他發號施令,“派咬柱去衙門伐鼓,把衙役,弓手,另有他們手底下的幫閒全調集起來,沿街巡查,以免有賊人混出去殺人放火。派您的管家捌刺去找膠州商行的大管事張昭,請他出伴計幫手守城。如果海賊殺出去,喪失最大的就是他們!”
“鬆,鬆開!兵,兵都被他們抽走了!罪,最不在我!”耳由用力甩開兒子的手掌,慘白著臉叫喚。“皇上,皇上聖明,不會,不會亂殺無辜。”
“你們都聞聲了,還不快去!再磨蹭一會兒,海賊入了城,我們大夥誰都活不了!”多圖回過甚來,衝著擁堵在門口的家奴和親兵們,惡狠狠地吼怒。
這下,眾兵丁和民壯全都不敢再跑了,一個個哆顫抖嗦蹲在城牆上,不知所措。多圖見狀,再度伸開雙臂,擋住正籌辦分開的自家父親,抽泣著求肯,“阿爺,父親大人,您好歹也是個達魯花赤啊。我們,我們蒙前人的臉,不能就這麼丟了啊!”
城牆外的燈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速率快得驚人。但是,整條燈河的形狀,卻始終冇太大的竄改。這申明來人不但練習有素,並且規律嚴明,遠非平常的賊寇所能比擬!
“啊?”耳由的身材又是一僵,手中的羊毫緩緩掉在了地上。
“不準走,誰也不準走,誰走我殺了誰!”多圖舉著寶刀,四下亂砍,卻不能反對任何人的腳步。馳名仆人打扮的人,狠狠從背後推了他一把,將其推得貼在了雕欄上,差點栽出敵樓外。彆的一名伴計打扮的人趁機從他手中搶過寶刀,“噹啷”一聲,丟得不知所蹤。其他官吏、仆人、兵士、民壯則從他身邊快速擠過,一個個搶先恐後,誰也不肯多回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