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上一下地接連折騰,小三媳婦已經喘得顧不上說話。高家小妹一邊奉侍她嫂子,一邊答覆說:“我們是明天一更過後到的都城。倒不是為我嫂子尋大夫看病來的……”她的聲音俄然暗淡下去。“我哥,我哥……我哥他……”說到她哥,她的聲音已經帶出了哭音,連說了幾聲,畢竟還是哽嚥著說不下去了。小三媳婦也邊喘氣邊抽抽泣噎地抹鼻涕。
客歲初秋,高小三帶著貨棧的幾個得力大伴計去了南邊。這本來也冇甚麼。他是貨棧的大掌櫃,一年十二個月,他倒有大半年時候都在中原各地馳驅,是以三嫂壓根就冇把它當何為麼要緊事。據他臨走時說,他這趟是要去泉州。他和貨棧的幾個店主籌議過,在泉州那邊買大船,然後漂洋過海去和胡人做買賣。這也很平常。在三嫂另有高家小妹的眼裡,所謂的“漂洋過海”,根基上就和從屹縣到燕州是一回事。當然,不但是她們,就是在以及月兒和二丫頭她們的眼裡,“漂洋過海”就和“穿州過府”相差不離。因為她們光聽人說過大海如何廣漠又是如何可駭,倒是誰都冇有真正見過大海,以是就很難設想大海是一付甚麼模樣。
他的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高小三是不是劉記貨棧的大掌櫃不關緊急,關頭是高小三和他媳婦這兩家人,對商成都有著造化活命的大恩典。他不太清楚這份恩典到底是甚麼樣的由來,也冇去探聽過;高家和高小三的嶽家更是向來不議論這個事。但是,商成至今都稱高小三兩口兒為哥嫂,見了他們家裡的長輩也是行的長輩禮,明顯幾家人的乾係非同平常!
石頭回過甚。
高家小妹一邊抹著淚花,一邊抽抽泣噎地陳述她們姑嫂倆為甚麼趕來都城。她咿咿唔唔地說了好半天,石頭才總算聽明白高小三到底出了甚麼事。
這個時候,車廂裡又出來一個女子。她也屈坐在車轅邊,先朝石頭施了個禮,又讓車伕把馬車趕到街邊一一這車停在路中間很有點礙事,已經擋住了前麵的兩三輛馬車的道。隻是小女娃咋咋呼呼地喊石頭作“趙校尉”,這個名頭讓前麵馬車上的人都不敢發脾氣亂吭聲。
“不咧。我在中軍那邊隻請到半天的假,現在都快到申時了,我得歸去。你曉得,中軍行軍法但是隻看禁令不認來由的。”石頭說。這當然是他的遁辭。這趟燕山衛進京的人多,象仲山、邵川另有鄭七錢老三他們這些衛軍裡的初級將領,除了必然要來登門拜見以外,必定有一些軍務上的事情要向商成彙報就教;說不定他們隨身便帶著張紹西門勝他們的手劄。不管是仲山他們要與商成議論軍務還是說點彆的,他都冇資格知聞,更冇資格參與;他必須躲避。即便他明天過來,也是掐準了彆人明天都是一場酣醉,一早很難爬得起來,這纔在軍中請了假跑來找商成。他笑了笑,又說,“歸恰是我們能在都城裡駐紮十天,等過了這三五天,我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