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摳著直紗裙的胸褡帶子，默了下才說道：“……您是尊朱紫，是官老爺，再叫您和……和尚叔，人家會笑話我們商家冇端方。”
杏兒咬著牙不吱聲。直到商成再問了一遍，她才一邊謹慎翼翼地打量著商成的神采，一麵吞吞吐吐地說：“……是在灶房裡幫廚的二孃。”她覷見商成已然黑著麵孔蹙起眉頭，倉猝說道，“不，不是二孃教我的。是我本身，是我本身想的……”
聽她一口一個奴婢，一口一個老爺蜜斯，商成隻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眼睛都不曉得朝那裡望纔好，臉上更是羞臊得發燙，截口就打斷她的話：“行了，彆再說了！”他抹了把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一時也不曉得該處理這事；又聽天井彆傳來講笑聲，此中既有範全的粗嗓門又有姬正猖獗的大聲長笑，曉得是人到了，便對杏兒道，“我現在反麵你說甚麼。你就記著一件事：你敢再喊一聲老爺蜜斯，敢再當我麵自稱一句奴婢，我就攆你出去。”看杏兒驚駭地瞪大了眼睛，乾脆“好人”做當底，眯縫起眼睛乜著小女娃，鼻子裡哼一聲嘲笑道，“不信你儘能夠嚐嚐。”
“還不是忙行營的那道號令嘛，讓做甚麼檢驗。我和老範從屹縣一起打到如其寨，幾近冇拉下一仗，冇想到人冇死在疆場上，做這檢驗倒差點給憋死。”
撇下這句半是警告半是威脅的話，商成績疾步朝外走。出了書房，劈麵便是一股蒸騰的熱浪和一片刺目白光，他腳下忍不住頓了下，再凝神看時，霍士其套件白衫子平常莊戶人打扮搶先出去，前麵跟著身穿戎常服的姬範兩位軍官；三個邊走還邊談笑。範全眼尖，冇進院門就已經瞥見他站在滴水簷邁步要下台階，倉猝趕兩步迎上來，連禮都顧不可，一步便跨下台階架住商成，說道：“大人如何出來了？內裡日頭毒，你的傷又剛見好，還是要放心靜養纔對。”
他洗過臉，又用毛巾蘸著水抹了身上的汗水，重新換上件潔淨褂子，正籌辦到天井月門處去驅逐霍士其他們時，俄然想起個事情，停了腳步望著正在屋子裡清算的杏兒：“你剛纔喊我甚麼？”
商成便疇昔用手捧了水洗臉。涼颼颼的井水撩到臉上，一股浸入心脾的清爽立即重新頂一向滿盈到四肢百骸，渾身高低都是說不出的舒坦，彷彿連煩躁的表情也馬上溫馨下來……
月兒出去冇一會，一個春秋梳一對抓髻的女娃端個木盆地走到書房門口，張望了一眼，怯生生地說：“和尚叔……”頓時又改口說，“大，大人，”又感覺不對，再改口說，“老爺，洗……請洗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