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達的本領,第一當然是他在軍事上的才調。固然她在軍中掛的都是虛職,可道聽途說間也曉得,蕭堅楊度以下,彷彿就該數到商成。她乃至曉得,在少數的一些人眼裡,商成比當年的蕭楊還要短長:蕭堅用兵謹慎妥當卻貧乏一擊致命的狠辣,楊度用兵奇妙暴虐卻常常疏於局勢,唯獨商燕山局勢部分都能著眼,用兵能疾能徐舉重若輕,四月間莫乾撤退時的景象更是儘現其能:在三萬突竭茨雄師的三麵圍迫之下,八千大趙兒郎建製穩定地緩緩後退三百裡,留下的空寨還教突竭茨人在一日夜以內不敢妄動,如此成果,縱是蕭楊親至也一定能有!彆的,商子達在民政上也很有一套。上月回京的王義奉告她,現在的燕州城,固然繁華富庶遠不及上京,也不及各中原江南大城,但若論都會的整齊,上京就遠比不上燕州,至於東西二京和揚州泉州等地,就更不消說了;它們或許連燕山的一個縣城都比不了……
陳璞環望了一眼四周,埋頭看著腳下的道,幽幽地說道,“也有一個。不過冇這個大,處所也冇這個好,人也冇這個多。……我出嫁時也賜了個陪嫁的莊子,莊子上另有個榨油坊。”她說著說著又停了,隔了半晌,歎了口氣,卻甚麼都冇說。
這女子自從商成承諾幫她相馬,就一向冇再說甚麼,眼下聽到商成感喟,就倉猝問他:“先生,您也感覺這莊子好?”
南陽俄然撒出如此大的手筆,他不由在內心揣摩,這個瘋顛公主到底想乾甚麼。
陳璞急得直頓腳,說:“這是父皇賜你的,見怪下來……”
莊子很大,北邊一大片灰蓬蓬的青磚綠瓦房滿是南陽公主的府邸,七八十戶人家都集合在小河溝西岸的莊子南邊,也有幾戶人的院散落在河溝東岸。商成重視到,在這些人家中,隻要極少數的五七戶人的房屋是全瓦,其他的多數是半瓦半茅草,也有幾戶人家裡滿是茅草泥垣屋。不管是瓦房還是茅舍,都給人留下一種肮臟的亂糟糟的印象:焉巴巴的瓦蔥無精打采地趴伏在瓦縫裡,大片大片黑黢黢的草灰固結在茅舍頂上;房前屋後栽的李杏桃梨百般果樹,因為貧乏人的照看,差未幾都是既低又矮;瘦得能瞥見肋條的黑豬吭哧著到處拱食,很多莊戶的院牆都被它們拱得七坍八塌,家裡豢養的雞在土坑裡揚了一身灰土,又把屎尿拉得到處都是;拖著鼻涕的奶娃娃,赤腳光屁股掛一塊黑不溜秋的紅肚兜,拿著幾塊破瓦爛石頭,就在豬糞雞屎中間爬來爬來地玩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