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日淩晨，城門方纔翻開，商成便帶著段四和幾名侍衛悄悄分開了燕州。為了保守奧妙，他和侍衛都穿了便裝，假扮作來往中原與燕山的大商戶，持著燕山牧府開出的路引憑條，穿州過府一起地南下。二十九日出燕山，是日晌後於七霞度過黃河，當晚就歇在潞北；七月月朔巳時穿相州城再轉東南邊向，七月初二晌午便能遙遙瞥見京西石盤山上的太祖陵。再沿官道折向西南，定昏亥時就進了京師外城。至此，六天中的路程已過一千三百裡……打前哨的侍衛早在外城尋了間堆棧包定下一處院落。他才上馬，高強就過來稟告他一個壞動靜。七月初四上京有個甚麼女兒節，固然不是正旦、元宵、寒食或者中秋這類朝廷明發聖旨規定的正式節日，但是從高宗朝開端，七月的初三和初四兩天不上衙門就成了朝廷常例，朝中大小官員老是會找出各種來由不辦公，朝廷也向來都不究查。
幸虧兩天的時候不算長，咬咬牙，一眨眼就疇昔了一天半。
初四那天晌後，他吃過飯，大缸裡舀盆井水重新淋到腳美美地衝了個涼，也懶得打理濕頭髮，找條係書匣的玄綢繞額頭隨便一纏，胡亂拉了本書就披著汗褂坐到房簷下挨時候。屁股才沾竹躺椅，段四就黑頭黑臉地走出去。
“嗬！”段四嘲笑一聲說道，“也差不太多。不過我結識那相好可不是在都城，而是在燕州！”
“是上返來都城時結識的相好吧？”商成逗他說。
商成八岔著長腿坐在椅上翻書，橫看豎看就是看不出來一個字，惱火上來踢了段四一腳，罵他說：“遭娘瘟的，外頭受氣返來撒，你就這點本領？要撒氣滾門外邊去撒！”
段四內心不舒坦？該死，那是他自找的！誰讓段四本身尋了個不利差事，非要跟著他在堆棧裡一起發楞？
為了朝官個人不上班的事，商用心頭正窩著邪火。他斜著睨了段四一眼，撇嘴說道：“你跟著我？我就是個醜八怪，現在還要帶上你這個醜八怪。一一你不怕被平原府衙門的巡街當賊人拖走，我還怕羽士要來捉妖！”
段四一屁股坐在滴水簷下的石坎上，也不說話，鼓著雙血紅的小眼睛，呼哧呼哧地穿粗氣。阿誰侍衛美意腸給他倒了碗涼開水，被他抬胳膊一隔，水撒一地不說，陶碗也摔成了七八瓣。那侍衛瞧出副尉的火氣正旺，便鑽廂屋裡不再吱聲。
“人呢？”
“……找趙九娘，我有經曆。這女子精能得和鬼差未幾，你要當真去尋，必定冇個影子。可凡是有甚麼處所呈現唱書，那便有但願了。特彆是那種帶著燕山口音的女子唱書，幾近就是一撲一個準。”他一頭自我吹噓抓九娘子的本領，一頭給段四歸納著當年的故事。“我和你說，我頭回遇見她，是幾年前去渠州的路上。我當時還在趕馱馬混飯吃，窮得連個婆娘都討不上。提及來也是這個季候，夏末秋初，剛收過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