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大將軍升帳，一眾軍官立即便收起笑容，頃刻間大家結盔正甲清算裝束，此中勳銜職務最高的孫奐承諾一聲“是！”，扶著兜鍪目光把世人一掃，側身略一哈腰便搶先走出帳篷。
“你都做到旅帥了，這還看不出來？多用點心機！”司馬督尉非常不滿地乜了副旅帥一眼。“我估摸著，段修必定是遭碰到黑水城出來的突竭茨人了。算算日子，從我們出兵到現在也有半個月，黑水城的兵再癡鈍遲緩，也該當挪動到這一片。我想，段修遇見的必定不會是突竭茨的部族兵，多數是留在黑水城的那幾千大帳兵。不然段修不會那麼鎮靜！”他把儘是油汙的手在袍角上抹了抹。緋紅色的將軍袍立即就呈現了一團深褐色的油漬。他仰起臉，擰著眉頭思考了一下，很篤定地說：“現在，我們正前麵的兩股突竭茨人被我們逼得退到了莫乾南邊；右邊的邪踉王部已經崩潰，短期不會有力量找我們；左邊嘛，本來冇甚麼大費事，不過黑水城的大帳兵一到，必定是有點不好對於。我想，我們下一步必定就是集合在這鹿河邊結寨扼守，等李慎從端州出兵的動靜一到，也差未幾就是我們退兵的時候了。”
不過絕望很快就煙消雲散了。臥虎石上坐著的是孫奐和鄭七。這倆傢夥也不曉得是從那裡找來兩根烤羊腿，一人一根正在大快朵頤。孫奐就象做賊一樣遮諱飾掩地藏著個葫蘆，吞幾口肉就舉起葫蘆灌一口。剛好一隊巡查的兵士顛末，躲閃不及，隻好煞有介事地搖擺著葫蘆唉聲感喟地咕噥：“這藥湯實在是太苦了。”惹得帶隊的小軍官瞪著他手裡的葫蘆直嚥唾沫。
鄭七拿小刀剔著骨頭上的肉，問說：“你感覺，剛纔左營送來的告急軍情，是甚麼動靜？”
文沐隻瞥了眼信劄的封皮，丟下一句“帳外少候”，捏著信便一溜小跑就進了帥帳。不半晌跑出其中軍，先說“大將軍有告急軍務措置，大人們在帳外暫息稍候”，又說夥房裡已經預備好菜饌，請諸位將校先吃午餐，邊吃邊等候軍令。說著話，幾個兵士就把疊摞的木碗和大筐的餅饃大桶的肉湯送過來。軍官們大多是鹵莽廝殺男人，隻曉得情吃情喝情兵戈，天塌下來有大將軍扛著，軍情再告急也用不著他們來操心，既然軍令說“稍候”，那就“候”著，一窩蜂都圍到吃食前，抄起木碗就在桶裡舀湯撈肉，抓起餅子饃就朝嘴裡填塞，眼疾手快的搶了吃食早早便在帳篷外的朝陽草地上占個位置，一頭眯眼曬著暖融融的日頭，一頭就著熱乎乎的肉湯啃乾麪饃饃，單論這份軍旅陣仗間可貴的閒暇舒暢，便是給個神仙做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