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寄早就聽得怔忡迷楞了。從商成嘴裡冒出來的一篇又一篇書貼,既讓貳心癢難撓又心驚膽戰。他妄自稱一聲“書畫傳家”,可家裡保藏的作品絕大多數都不過是些名譽不大的書家畫家所作,商成說的很多書貼滿是幕名已久卻恨未能一見。看商成把一篇篇帖子說得天花亂墜,興趣來處更是大段大段地背誦原文,手指蘸著茶水在幾案上塗抹刻畫,評價說這個字“跳達蕭灑”,阿誰字“骨豐肉美”,行書草書楷手劄手拈來不一而足,令他色授魂與心神迷醉。恍恍忽惚中間底裡突然升起一股疑團:莫非說這些碑刻,商成竟然全數看過學過揣摩過?那得跑多少處所,破鈔多少光陰?並且就他所知,商成提到的《仲尼夢奠帖》前幾年被人拿到上京喝賣,一時候不曉得有多少人爭相邀買,最後是南陽公主用四千七百緡購得――莫非說商成竟然在南陽公主之前就已經研習過帖子?
“這是魏碑體。”
很久,陸寄抿嘴點頭一笑,說道:“受教了。子達的學問博識見地深遠,我多有不及。”他已經拿定了主張,不去揭露商成。一方麵,商成提督燕山,他在此中出了很大的力量,事情戳穿了他也脫不開乾係;另一方麵,就算他能脫身,好處也落不到他頭上――四衛鎮提督向來都是名將老將擔負,他一個文官永久都不成能坐上阿誰位置。再說,不管商成是個甚麼出身來源,但這小我所做的統統都是為了燕山好,也是為了大趙好,他不能去做那種自毀長城的小人之舉。最關頭的是,他對商成有一種很難說清楚的豪情――他這個老於變亂宦海熟撚的人,竟然會很敬佩這個比本身小二十歲的青年下屬……
第251章益動而巽(3)
商成端著茶盞想喝口水,杯子遞到嘴邊又停下來,笑道,“誰奉告你是曹魏了?”他喝了口水,放下茶盞,說,“伯符是書家,當然曉得楷書的由來了。魏晉時楷書就呈現了,鐘繇的《宣示表》、王羲之的《黃庭經》都是楷書,並且是成熟的楷書。兩晉瓜代,南北的筆墨生長也就走上了兩條門路。一方麵南朝士大夫風騷蘊雅,以是筆墨上就力求唯美;彆的一方麵,多量北方讀書人南渡,北方筆墨從隸書到楷書的生長演變就不免呈現一個斷層,天然就走上彆的一條門路,官方藝人們本身摸索著竄改的方向――首要還是官方的風俗寫法,天然就冇有書法家們的精雕細刻,反而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大氣。是以纔有‘南書溫雅北書雄渾’的說法。隋唐時南北書法本來有機遇融會,可唐太宗李世民最推許王羲之的書法,晉朝書風一向是終唐一代的支流,以是大師就不再去存眷甚麼魏碑,而是用心致誌地牢固楷書的法度和字體佈局。就算有人去學魏碑,也是書法家的小我興趣,象歐陽詢的楷書《九成宮醴泉銘》,就遭到魏碑的影響,行書《張翰思鱸帖》孤峰崛起四周削成,也帶著魏碑重勢重力的陳跡。彆的的人裡也有學過魏碑的,好象是褚遂良……”他拍著額頭想了想,不很必定地說,“好象就是他。褚遂良的《雁塔聖教序碑》字體瘦勁,佈局精嚴,魏碑的陳跡很深。彆的一篇傳世的《大字陰符經》固然有人說是偽作,不過筆力勁峭,意韻古淡,沉著痛快,倒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