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寄在他切磋的思疑目光中倒是平靜自如。他又冇扯謊話,究竟本來就是如此,當然不會心虛。不過《六三貼》是本身親手封進赤綾朱匣的事情,就不消奉告商成了。再說,攸缺先生莫非連本身的手書都冇見過?笑話嘛……
第250章益動而巽(2)
陸寄看手卷差點就落到幾案上的幾滴水漬上,嘴角短促地抽搐了幾下。他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定了定神,放下杯子順手拿過書卷,乾笑著說道:“……子達自謙了。這字這麼能說是醜鄙呢?比起攸缺先生的《六三貼》,也隻是稍輸委宛清秀,若論厚重張馳妥當,子達還要略勝一籌……”
商成倒真是對他手裡的書捲起了獵奇心。他固然整日裡拘束於公事,不過書法是未幾的愛好之一,以是平時也比較留意這方麵的事。時下的燕山書家首推燕州知府陶啟,這一點是大師所公認的,老太守的一手行楷曠達活動疏密有致,早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是當之無愧的當世名家。現任的衛署戶科首官周翔的字曾經師從陶啟習字,一筆顏楷持正凝重絕無草率,也是可貴的好字。彆的能稱書家就是麵前的陸寄。他在霍士其家裡見過陸寄摹的《蘭亭集序》,超脫動亂含蓄委宛,很有幾分王字平和天然的神韻。不過,從他那點陋劣的書法觀賞程度來看,周翔的楷書直則直矣,失於靈動竄改,陸寄的行書飄著飄矣,卻貧乏端秀清爽,提及來都不算是儘善儘美。但陸寄的書畫觀賞程度卻能稱為燕山第一……看陸寄一臉恍忽神不守舍的模樣,手裡又抓著個書卷死死不放,忍不住問道:“甚麼好東西,伯符就捨不得罷休?”
陸寄一哂說道:“封在赤綾朱匣裡,誰敢亂動?”
他來了兩三年了,不管是之前趕馬穿州過縣的時候逛廟子朝三清,還是當提督坐衙門,不管是碑文還是公文,這都是第一次瞥見魏碑體!嘖嘖,奇怪!
陸寄攥動手卷乾笑兩聲,點頭說:“不消。這茶,也不錯……”貳心頭塞著無數的題目,卻又不知從何提及。直接問商成是不是攸缺先生?那太冒昧了。商成的書法峻秀矗立自成一家,卻既不倚珠恃玉攀富附貴,又不長琴短歌清閒泉林,恰好走兵旅進步鏖戰出身,明顯是有難以告人的苦處。但是不問的話,又感覺如鯁在喉難以放心……正考慮著如何開口挑起話題,商成已經叮嚀人去煮茶湯返來,看他手裡捏著個裱好的書卷滿臉的難過,就半真半假說道:“怎呢?伯符公得了好東西,急著回家了?也行。明天就算了,改天再說。正說哩――我從枋州返來連一天都冇舒舒坦坦地歇過――公然還是伯符瞭解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