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趙石頭覷他神采發覺出幾分不對,管事再給商成分撥事情時,就把大部分重活都攬了疇昔,商成過意不去想搭把手時,他還特地讓商成多歇息歇息。
伴計望瞭望那串錢,怕有百十文高低,咕嘟嚥了口唾沫,說:“客人是打燕山衛過來的吧?不曉得有冇有傳聞過燕山衛阿誰張大和尚?”他一說,袁瀾就來了興趣,把玉杯裡的茶水一飲而儘,道:“說來聽聽。”他隻傳聞過“商大和尚”,這“張大和尚”的故事確切還冇傳聞過。“要說得好,另有賞。”說著話轉頭遠遠地瞄了一眼樹蔭下商成繁忙的背影,要不要把大和尚請過來一起聽呢?這個動機在貳心頭一閃而過,頓時就被他下認識地否定了。再如何說,一個馱夫也冇資格和他坐在一張桌邊――即便這馱夫在半年前還是個大和尚……
擺佈好小鼓,那女子先盈盈蹲身給幾位有份坐在桌邊喝酒用飯的客商見了個禮,才問道:“幾位客人想聽個甚麼曲子?”這女子嗓音細柔委宛中帶著一絲鏗鏘,就象一潭碧水中有一圈波紋泛動,聽著就讓人渾身舒暢。這群客商跟著馱隊在路上折騰了十來天,即便是袁瀾如許的丁壯人,也早就累得滿身高低無一塊骨頭不痛冇一塊肉不酸脹,眼下聽了這女子鶯鶯燕燕地一聲話,又被那女子低眉含笑地掃一眼,個個都好像三伏天裡喝下了一碗團著冰塊的楊梅湯,讓人從五臟六腑一向風涼到周身毛孔。
袁大客商方纔已經傳聞過這故事,隻是“酒坊伴計的小舅子”變成了“唱曲女子的表哥”,其他客商另有他們的侍從連帶馱夫都張大了嘴聽那女子清清脆脆地說故事,當傳聞“張大和尚”是個白淨臉瘦子以後,先是齊刷刷把目光轉向高大結實的商成,又齊刷刷望向那女子,然後便是鬨堂大笑。一個年青客商一麵笑一麵從懷裡取出一錠三兩朝上的銀餅子,拍在桌子叫道:“好!我就愛聽大瘦子的曲子!唱!不管唱得吵嘴,這銀子都是你的!”
“呀”
“最善《鵲橋會》。”
酒坊伴計接了袁瀾扔給他的小物件一看,是顆黃燦燦比尾指略小的金豆子,立即歡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嘴裡一籮一籮粗笨的巴結話就遞上來:“怪不得明天一早喜鵲就在樹梢上叫,本來是有高朋登門……我眼巴巴地站這裡看了一上午,就為等著客人您。剛纔還抱怨那喜鵲,天剛亮就報喜,如何高朋還不到,正說上山去看看,您這就到了……”他得了塊金子腦筋已然成了一灘糨糊,一番話說得媒介不搭後語四周八方都在漏風。袁瀾也不在乎,撣撣鞋麵上的泥土跺頓腳,就施施然進到蓬下找了個通風涼爽的潔淨桌子坐了,飲了一口茶水漱過口,一邊和一向在他中間轉來轉去獻殷勤的酒坊伴計說話,一邊看著侍從用沸水洗濯本身帶來的茶具。洗過茶具,侍從再從身邊小荷包裡取了一小包油紙密密包裹的茶葉,連茶葉帶佐茶的香料一起傾出來,用沸水洗了再把頭壺水倒掉,這才重新添了沸水泡茶,再把濃香撲鼻的茶水傾在一個羊脂般光芒白淨的拳眼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