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紅傘前探。他個子高，她便隻能吃力地踮起腳尖、抬起手臂，舉高的傘柄搖搖擺晃。
薄姬推開門的時候，太子已經喝得半醉。他容顏微醺，但愁眉不減，即便醉了，也如此不得安寧。
她跪坐在他身側的軟墊上，悄悄摸過他有些混亂的鬢髮，“殿下，你在煩憂何事？是不是和火線之戰有關？”
她一笑，姿容絕世，鋪天蓋地的雪景淪為了烘托，“也不算久，隻是路滑走得慢。”
“殿下，你再把傘往我這邊挪，你一會兒就又要變成白髮老公公了。”
“你感覺我對你好嗎？”
他己身不怕，隻怕禍及東宮，禍及阿誰現在父王最想發落了的人。他不能授人以柄，特彆是用心找茬的父王。
“哦？”南越大王容色平常，“那依太子之意該當如何？”
“不會啊。”
薄姬想也未想，“快十年了吧。”
太子退出大殿，舉目望去遠方，一片烏黑。下雪了，不知何時而起，也不知何時會停。就如這波雲詭譎的運氣，難以捉摸。雪勢很大，走出幾步，眉毛、睫毛已被雪片密密覆蓋。因為看不清前路，他不由得緩下步子。
卻聽不遠處傳來纖細的沙沙聲，有人邁著小小的步子，漸漸向他走來。
他的眼中漸漸蓄滿了一些他向來未曾在她麵前透露的哀痛。他冇有說話，隻是摟緊她的身材，一起迎著漫天風雪，摸索出一條歸去的路。
太子的巴望成了空談。北昭軍中所謂的怪病彷彿完整好了，不但如此，北昭雄師還主動反擊，並且不知為何，一掃之前的委靡和疲態，士氣鼓勵群情昂揚，的確銳不成當。北昭和南越的交兵墮入了前所未有的艱钜膠著，每日都有兵部呈上來陣亡將士的名單，積少成多，用硃紅的筆勾著，看久了整小我都感覺頭暈目炫。
薄姬點點頭，“殿下待我自是好的。”
他攥住她的腕子俄然用力，惹得她蹙起了眉，抿緊了櫻唇。
“兒臣情願隨使團親往北昭求娶北昭公主青夷為妻，今後願兩邦交好、永不言戰。”終究了，這話倒是他本身親口說出來了。出口的刹時，多少無法、多少徒然，另有那冇法忽視的苦楚和憤激，許很多多的情感，多到冇法負荷。
六合苦楚，四野空曠，繞行皇宮大內的風掠過她烏黑的毛領子，膠葛她飛舞的青絲。無邊又無聲的孤單裡，隻要她一向乾脆的聲音，那麼親熱，那麼熟諳，又那麼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