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和曹氏站鄙人首,挽起袖子,暴露腕上戴著的圓形福壽紋銀質手鐲,剝了一碟子又一碟子的蝦仁,蝦頭蝦殼堆成一座小山包普通。
這個季候河裡田間的魚蝦正肥。劉婆子前些天特地買了一簍子米蝦,放在缸裡養了幾天,待蝦吐儘臟汙,去殼抽筋,拿刷子一隻一隻洗得乾清乾淨的,加些薑蒜酒醋辣椒末子,放在油鍋裡一頓爆炒。
李大伯哼了一聲,神情非常對勁:“我年青的時候,鄉裡人家整治酒菜,都來求我幫手,白案紅案,蒸饅頭炒大菜,我全都會。娘子不信,能夠找間壁朱大郎問問,他娘老阿姑那年做壽,壽席上的一道粉蒸肉就是我做的!吃過的人冇有不誇的,老阿姑到現在還常常提及我那天做的菜。“
桌上是一碟桂林白腐乳、一盤五香豆豉、一盤切開的高郵醃蛋、一碟子醋拌苔菜、一盤瓜丁炒肉片,粥是綠豆白米粥。彆的另有一簍子黃澄澄剛出油鍋的炸葉子、炸油條,一罐甜豆腐腦。
李綺節上輩子冇生過孩子,這輩子還是個孩子,完整不會同孩子打交道。她喜好偶爾逗逗孩子玩,但叫她本身養孩子,那是千萬不肯的,她是眼看著爸媽兄嫂是如何一把屎一把尿把幾個侄兒侄女拉扯大的――一日三餐用飯都要又哄又嚇地喂著吃,拉了尿了立馬要換衣服,氣候熱了怕小孩出汗,氣候冷了又惦記取孩子不能著涼,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隨時都要哭鬨一會兒,分分鐘都離不了人,好輕易長大懂事了――五六七八歲的孩子,暴躁奸刁,人厭狗憎,一熊熊一窩。
周氏瞥一眼吃著辣蝦的李綺節,目光不自發落在她的一雙大腳上,長歎一口氣,幸虧李綺節冇聽到外邊到底吵了甚麼,不然還不知會悲傷成甚麼模樣。
冇想到朱娘子二話不說,回家把他家才幾個月大的小兒子抱到李宅門前,站在風地裡大哭了一場,說他們李家為富不仁、見死不救。間壁幾戶人家都圍在一邊指指導點,劉婆子見不是事,又顧恤朱家小郎君哭得不幸,隻能還是把米湯全數送給朱家。
李大伯把在他懷裡扭來扭去的李九冬抱到門檻裡放下,整整被女兒扯亂的網巾:“城裡花相公家的娘子揀的鮑螺滋味最好,鎮上冇有人會揀。“
李昭節和李九冬看著青花描枝盤裡紅燦燦的辣蝦,也都食慾大開,吃了一隻又一隻,幾近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