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城冷靜的拿起羊毫蘸了蘸墨汁,仿照著馬林的口氣重寫一份奏摺,先把死鬼杜鬆罵了個狗血淋頭,這罵人也是有學問的,馬城美滿是站在皇上的角度去罵,痛斥杜鬆此獠剛愎自用,傲慢高傲,孤負了陛下的信賴,將大好的遼東局勢毀於一旦,實是罪無可赦的千古罪人,言語之下憐惜振腕,若非杜鬆輕兵冒進,則遼東局勢本來是一片大好的,罪臣恨不得挖其墳,碎其屍。
馬林皺眉道:“城兒,你做甚麼。”
父子二人在書房中沉吟很久,纔算把一封奏摺重新寫好,查對無錯後裝進鐵匣。
寫完一封洋洋灑灑的奏摺,斜靠在太師椅上歇息一會,寫奏摺比兵戈還累。
即便人死為大,國朝多數不會苛責杜氏,可皇上心中必然恨極了杜鬆,這便夠了。
皇上冇錢,皇上要有錢也不至連雄師軍餉也欠著了。
馬總鎮麵紅耳斥:“這,這委實過分了!”
同時京師密報,李如柏在京師家中他殺。時勢艱钜,連瀋陽,遼陽一線呈現大範圍的避禍潮,以瀋陽為例,每日都有城中富戶舉家遷徙,有的往山西遷徙,有的經山海關往京師方向去。遼陽一帶避禍的富戶更多,一時候將出入山海關的官道都堵塞了。
馬林現在便象是被點了穴的馬猴,目瞪口呆,似是想不到親生的兒子竟然會如此無恥,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麼。
馬城自是顧不上這很多瑣事,用心在靖安堡清算所部團練。撫順一戰,馬城麾下親兵隻餘八人,兩個重甲步隊喪失過半,隨軍出戰的六百長弓手也陣亡了兩百餘人,隨馬城出戰的團練兵馬傷亡已然過半了。馬城記不得開原是幾月間被攻破的,也懶的管,調集八莊二十堡族長,糧長商討過後,八莊二十四堡數萬百姓團體遷至靖安堡內。
極能夠是打擊太大了,直到被兒子扶到床上躺下,馬總鎮還是有些呆呆的。
馬城臉皮天然是極厚的,仍麵不改色,和老父在書房中四目相對。對視很久,馬總鎮才寂然歎了口氣,恍忽之間似是衰老了很多,乖乖把五子寫好的奏摺拿過來,便象個聽話的太門生普通,沉吟著筆墨重寫一封,潤一潤色,馬城那匱乏的筆墨天然是見不得人的。
馬城沉默很久,才冷靜的將這份奏摺疊了起來,冷靜的收進袖子裡。
馬林服侍老父吃了一碗粥,先行辭職,就這麼施施然去了。